“无论是单身一个人过一辈子,还是找一个人结婚一起过,亦或是一直陪在父母身边终身不嫁……这只是生活的一种状态,是生命根据自身舒适做出的自由选择,并不代表什么。我们应该尊重,而不是按照所谓的社会约定俗成,去排斥。”
“单纯的定义多少岁以后的女人处于某种状态就是失败,是一种谬论。”
“30岁没家庭有事业、潇洒恣意、来去自由的女人,不一定比15岁就嫁人、有夫家依仗、甚至还怀着孩子的女人活得差。端看对方想要什么,觉得什么更好了。”
听着女儿这番话,荣品芳觉得震惊又愧疚。
“你怎么……懂这么多?”
她垂头叹息:“娘还没你一个孩子活得明白……”
荣品芳看着女儿平静稳重的脸,忽而想到了什么,又自责道:“都怪娘太傻、太执着了,才让你小小年纪就思考这些复杂的事情……”
“娘,不是您的事儿,是我从小到大本来就敏感,而且我也觉得思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有趣,再一个就是……我也到了婚配的年龄,思考这些,都是正常的。”
“尤其爹又给我定了门糊涂亲事,我就更想要明白,婚姻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而人,这辈子不成婚,到底可不可以……”
荣品芳一听她说这话,顿时惊着了:“这怎么能行?人怎么能不结婚呢?”
她又开始内疚起来,“是娘的事儿,都怪娘,娘没给你做好榜样,让你对婚姻失望了……”
荣品芳十分难过,因为她和丈夫的婚姻几乎每天都鸡飞狗跳,才让孩子对婚姻产生质疑。
“不是的娘,”安绾妍笑着摇摇头:“您和爹的婚姻状态,只会让我对婚姻更冷静的审视,但不会让我拒绝婚姻。因为我知道,婚姻是无罪的,这个世界上,也依然有很多人幸福的生活着,白头偕老。”
“于我而言,你们的婚姻是个警醒,让我更清醒的意识到——我应该选择什么样的婚姻,或者说,是什么样的人生。”
她缓缓道:“15岁的花季年龄嫁出去固然好,可太过年轻,凡事都要依靠别人,早早的生子,事业还没开展呢,就被掐断了,这辈子都要呆在府中操持家事……并不见得就是好事。”
“将来凡事都要低夫家一等,因为被人养着,花着人家的钱,所以即使自己万事操劳,也要事事退让、隐忍。”
荣品芳莫名觉得闺女这话是在影射她,于是解释道:“妍妍,我和你爹……”
“娘,我知道,我理解您,您不用多说……”
安绾妍握着母亲的手,掌心的温度一直暖到对方心里:“是爹误解了您,爹觉得,他从前一无所有,事事都要依靠外祖家,开始是感恩的,可后来……就变质了。”
荣品芳正要哭哭啼啼的抹眼泪,痛斥丈夫无情没良心不知感恩。
又被女儿的后半句话给堵住了——
“当爹真正的依靠自己的能力,得到了某个位置时,还是会被人调笑是因为裙带关系而上位。外祖家势大,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可这种话听多了,他心里难免会不舒服,再加上您偶尔也没有及时的去宽慰他这种心态……”
荣品芳从小就是掌上明珠,一直被宠大的,听闺女这话,心里就不得劲儿了,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急急的问道:“你这意思,是娘的错啦?”
“你觉得是娘在情绪方面没有安抚到位?”
“是你爹小心眼儿,跟娘又有什么关系?”
“娘待你爹不好吗?事事想着他,什么事儿都紧着他,咱们一家人,无论做什么,我都把他排在第一位,可他又是怎么想的呢?”
“觉得我强势,觉得我颐指气使!”
“可他刚认识我的时候,我就是这个样儿啊!他当年还说喜欢我的娇蛮呢!现在呢?我人老珠黄了,稍微发个脾气就看不上我了,一天到晚的往妾室房里钻!不知感激!”
“他也不想想,这些年到底是谁把家里照顾的妥妥当当的,他年轻时一没钱二没背景,众人都觉得他只是因你外祖,才得人尊敬、步步高升,可他却没瞧见我在背后都是怎么与人抗衡的?!”
“一个吃软饭的男人,他被人骂的时候,我能落得着找好!?旁人骂我眼瞎什么的也就罢了……那都是小事儿,明里暗里磋磨的多了去了。”
荣品芳想起当年,就一肚子的气:“京中贵女嫁人,要想延续现在的势力,保证现在的生活品质,就得找一个门当户对甚至优于本家的夫君。”
“可你爹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
“当年我嫁他之后,小姐妹们瞬间跑光了一半儿,皆都瞧不上我,觉得我嫁了个没本事的人,日后再无发展的可能,已经与她们在阶级上分道扬镳了。”
“就因为你爹,我没少受人耻笑,买个东西都要被那些势力小人讥讽是否买得起?若不是还有你拜祖这层关系在,娘不知道要被他们践踏成什么样子!”
这话安绾妍是信的,越是显贵之人,对地位越是看重,只是她没想到,娘亲还有这样的过去。
她握着母亲的手,安慰道:“娘,这也不怪爹呀,这不是爹的错,要怪就怪那些人眼皮子浅,太过势利,与爹无关……”
荣品芳叹息:“这我能不知道吗?可我确实也是因为你爹的缘故受了这些委屈……”
“娘,”安绾妍劝道,“您这是把火都撒在了我爹身上,我爹得多委屈啊……”
荣品芳听不惯这话。
安绾妍笑了下,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上,客观的分析:“你也要理解我爹啊,外祖家势大,所以纵使他后来有所建树,也会被旁人说都是靠岳丈上位,是个男的心里都不会舒服。”
“当然,我也承认,爹有时候确实很小心眼儿,而且对娘也不够真诚,利用的成分居多。所以当娘提出要和离,我尊重您的想法。人生短暂,匆匆一世,还是自己舒服最重要。”
“也正因如此,我才会格外的冷视自己的婚姻。”
“说白了,我对婚姻的态度很冷漠,就是觉得,可有可无吧。”
“我并不认为女人这辈子没有男人会活不下去,更不想年纪轻轻就依赖夫家,自此失去这辈子的选择权。”
“其实,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当做出选择时,永远是自己喜欢的、真正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安绾妍坚定的看着母亲:“所以,如果没有遇到那个合适的人,我宁愿终身不嫁,也绝不将就。凑合的人生,实在没有必要,倒不如把时间花费在自己喜欢的地方……”
荣品芳身为母亲,听着女儿说这话,顿感悲凉。
担忧道:“傻女儿,若一辈子都没有遇到那个人,你到老了可怎么办?纵使身边有仆人伺候,可还是会孤独的啊……”
安绾妍凝滞了一瞬。
可只一秒,她便笑着从床头拿过一本书,岔开话题打趣道:“我有精神食粮啊!精神丰富的人,永远不会觉得孤独……”
荣品芳笑笑,觉得女儿果真还是个孩子,把一切都想得太纯粹了。
“这是什么书?”
“曌帝写的。”
曌帝是所有男人心中的白月光,更是所有女人都敬佩想要成为的那个人。
处于同一时代,荣品芳也不例外。
她来了兴致,接过来轻轻翻着。
安绾妍介绍,“这本书其中一个观点就是——女人自己活得好才是真的好,无论身处怎样的年纪,又遇到了多么艰难的事情,都不要放弃自己。勇往直前,才能拥有更好的人生!”
“所以,娘,”她定定看着母亲,温柔道:“您不必觉得对不起我和哥哥,去选择您想要的人生吧!”
荣品芳感动的看着女儿,只觉得周身温暖。
养孩子的过程哪怕再不易,这一个瞬间,让她觉得全都值了。
她拥抱着女儿,“谢谢你为娘考虑,还跟娘说了这些……”
安绾妍笑道:“我也谢谢您,从小到大都给了我最好的,让我幸福快乐的长大!”
窗上的影子,温馨和谐。
……
翌日,朝堂上,谌容等着长公主党的人发难。
毕竟把人扒光了吊在妓l院门口这种事儿,她多年前干过,他们若怀疑到她头上也正常。
奇怪的是,长公主党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找茬。
谌容猜测着,他们是没证据。
无凭无据,胡乱揣测,不仅会引起朝臣怀疑长公主心有不轨,尤其事情摊开,李宸泓曾经绑架公主的事情也会随之揭开……
长公主党在没有万全的准备时,不会这么蠢,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安侯今日倒是老实的过分。
谌容顿感惊奇。
他是长公主手下第一爪牙,昨日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他现在却在这儿站着,一言不发,实在古怪。
谌容刚要点他,试探试探,夏侯渊就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