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万一真迷路了,轻功飞到屋顶上,往下找就是。这家客栈十分出名,盖得也高,算是地标,很好找,我不会找不到。”
听他这么说,谌容似是放下心来,微微叹了口气,抿唇,还颇有些恋恋不舍:“那好,你早去早回。”
夏侯渊特别喜欢她这句话,就像是老夫老妻一般。
走上前揽住她,在她头顶印下一吻,这才离去。
他人一走,谌容算着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便掀开被子,又换了身精巧的男装,还特意化了妆,肤色抹黑,贴了胡子,瞧着像个山上下来的土匪,这才出门。
下楼,问了下店家:“掌柜的,西市怎么走?”
“出门左转一直走,看到一个鸿基药铺,再右转三十米,一直向西就是了。”
“谢谢您!”
“客气了!您走好!”
谌容摆摆手,潇洒的出去了。
店家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默叨:“长相五大三粗的,走路姿势也没那么二。”
旁边小二听了一耳朵,乐呵:“西市今儿怎么这么香啊,这一会儿功夫,有俩问的了。”
“谁知道呢!”
……
长公主的地下生意,盘根错节,封地虽说只有湖州,可湖州周边的地区,也遍布她的产业。
古往今来,那些不入流的买卖中,来钱最快还不费力的,就是赌。
大胤赌博合法,这就意味着,赌市更赚。
长公主不会放过这条财路。
夏侯渊在来之前就查到,此处最大的两家赌博产业,东市被龙帮占据,西市是长公主的。
他原本就打算查探长公主的产业,所以特意跟谌容说了东市。
也是怕万一他跟人打起来,她别真出来找他,被误伤了。
要玩,就玩大的,夏侯渊特意挑了一家四层楼高的顶级赌馆砸场子。
有意思的是,这家玩法还很不一般——
“规矩,先蒙眼射飞镖,选中哪层,就进哪层赌。”
“有区别吗?”夏侯渊问,“这还有讲究?客人有三六九等,钱没有吧。你们要是整个包间什么的,价高的有特殊服务,我能理解,但这就有些画蛇添足了吧?”
“费什么话!规矩就是规矩!!”
穿着一身黑色短打劲装的小伙子,脾气很不好,“一层更比一层难,赌额也可更大。到了四层,可跟赌馆借钱赌,更要签订生死状。”
夏侯渊勾唇:“这听着可不像是在赌钱,而是在赌命啊!”
那黑色劲装小子冷哼一声:“赌博,本来就是在赌命。倾家荡产的赌鬼,比比皆是,有些人虽然活着,可早就是鬼了。”
赌局一旦上瘾,就会付出一切,在所不惜。
有赌徒心态的人,人生是没有结局的。
夏侯渊笑得更讽刺了:“你们这背后的老板,到底是想让人赌,还是不想让人赌?”
瞧着更像是要提醒人迷途知返似的。
长公主行事作风皆似赌徒,夏侯渊冷笑,开这么大个赌场,倒像是在提醒自己。
这世上,还真有人一边干着坏事,一边拜着菩萨。
面前有三把飞镖,代表着三次机会。
若三次都脱靶,那便说明今日与赌无缘,没资格进楼层。
凡是赌的人,都格外的在意运气。
故此,也没人在自己失去赌博资格后,捣乱撒泼。
一旦自己飞镖都没射中,赌徒们具都觉得今日赌神没有照顾自己,便是赌了也会输,倒不如不赌。
所以这家赌场跟其他赌场比,人少了些,空气也好了些。
夏侯渊笑,这女人开的赌场,倒是不一样。
哪家赌场会摆这么多花花草草的啊!
夏侯渊被一块厚厚的黑布蒙住了眼睛,然后开始射。
他比划了半天,后边排队的人都屏气凝神,随着他的手臂吸气——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要射的时候,他突然问了句:“我要不小心飞过去射死个人,需要我偿命吗?”
短打黑色劲装小伙,骤然暴躁:“费什么话!!赶紧的!!”
在这种没什么耐心的催促下,夏侯渊轻松一甩,直接射中了四楼的标签。
那很是随意的动作,让人看着,真像是撞大运了一般……
众人:“……”
赌徒们议论纷纷:“这都能射上?那他今天赌运肯定好!赌神照拂他!!”
黑色短打小伙:“……”
娘的,这都能射。
夏侯渊得意的看着他。
短打小伙一脸不爽:“四层,先签生死状。”
……
谌容来的时候,被告知规矩后,道:“这是一层更比一层强?”
“是。”
“那行,来吧!”
她蒙上眼,随便的捏起了一枚飞镖,食指穿在飞镖柄部的环里,转圈玩。
众人看着她,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聚集到了她身上。
瞧她这轻松的姿态,好像她想射哪层就射哪层似的!
黑色短打小伙敲了下旁边锣。
锣声刚落,飞镖同时扎进第一层。
众人:“……”
这一身粗衣的小土匪是练过的啊!
有人叹息:“有这本事,扎第一层干什么?赌得少,赚得少!”
短打小伙瞧她刚才的射姿,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本事,道:“若半个时辰后,还想再赌,可自动调至第二层。”
“能放弃吗?”
众人:“……”
短打小伙一张俊脸,如鲠在喉:“……可以。”
众人震惊不解:“小伙子,你是不是傻,多赚钱还不乐意?!”
谌容笑笑:“人最忌讳贪得无厌。”
她就是来赚点生活费,够了就行。
赚太多,她还怕她出不去呢。
这么大笔买卖,楼内的保全人员,至少有个四五品的打手吧?
一两个还好,万一四五个,没夏侯渊在,她怕被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