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话后,上官敏华到斋桌上拿了做功课的纸册,递于静衫,自己搬了条凳子,坐在众人之前,双手扣于膝上,笑得万分和气,她柔声道:“只要诸位愿卖身为奴,今日之事,本姑娘不予追究。”
没有人响应,有些女子神色上还有些不屑的嘲讽,谁都看得出:章春潮并不听从上官敏华的号令。
“不签也无甚要紧,只好辛苦诸位随小春师傅走一趟。”上官敏华坐在那儿,纹丝不动,眼底闪烁着清冷的目光,唇畔的笑既轻又柔,与她轻声细语的音调配合得恰到好处。
她轻轻笑道:“本姑娘没这般狠心让诸位师姐去尝那些吞炭、铁烙、鞭笞等骇刑,不过呢,还要给你们送些慰藉品才能犒赏你们对本姑娘的招待呢。
谁虚情假义地喜欢女子,有请师太好好调教一番罢;谁真心实意只愿于女子欢好,就由山下的官兵代劳,这此间事必定是好看得紧。”
听懂上官敏华的意思后,尼姑们再也不能沉默:“你、你敢?!”“恶毒的小骚妇,看我不撕了你!”“哪个臭男人敢碰老子一根汗毛,我踢爆他!”
上官敏华微微侧过头,见章春潮孤绝独立,无意相助,她也不恼,低声道:“总要杀只鸡才能敬到猴。”
她望向掌门师太,笑意盎然,问道:“真个不愿?”
那个肥壮的掌门师太左手执剑,有心与章春潮一战,冷声道:“头可断,血可流,吾志不可灭!”
章春潮闻声奇异地一笑,道:“这老尼剁成九块扔了喂狗如何?”他笑得笑得风情万种,因此主独特的性子,也无人敢欣赏。
上官敏华阻止了他,柔声道:“何需劳动小春师傅大驾?”她挑挑眉,缓缓从凳子上站起,走到胖师太之前,左看右看前看后看,低声在她耳旁说道:“师太这般肥胖,实是无益身心健康。静华教师太保健养身的妙法,师太必定终身感激。”
转了一个圈,瞧清那些女尼不服气的神色后,她面带笑意,走到章春潮处,向他低低耳语数几句,竟让那厉色男子眉开眼笑,众尼惊惶不定,对掌门师太目露怜悯之色。胖师太冷哼一声,大有威武不能屈之铮铮铁骨。
上官敏华勾唇一笑,剩下残局由章春潮收拾,自个儿回房补觉。待她醒转时,候于门外的二十个女尼纷纷递上血书的卖身契,目不斜视,再无不敬之意。上官敏华左眉上挑,效果这么好?
恰在此时,窗外传来惊天动地的尖叫声,还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泥石滚动声,巨大的动静好似山崩地裂。众女尼浑身瑟瑟,偷瞄院前少女,上官敏华轻轻回瞟一眼,竟让数人吓得全身发颤,几乎要抱在一起求饶。
上官敏华让静衫收起那些染血的卖身契,独自走到木窗旁,向后山望去。
章春潮独立于梨树下,满面桃色,眉宇兴奋,青黛高眺,极目远望。
远处的高山上,被人用剑气削去了山尖,留下倾斜的平台。山尖削成的石球正在山道上翻滚,巨球之下,纵然掌门师太如何肥胖,亦不过相形渺小。胖师太在山间惊惶地飞奔,躲避被巨石倾轧的结局。
到得山底,巨球不动,胖师太得以喘息。然,那儿有人在放箭,她若不想死,只能听命将巨大的石球重新推回山顶。
只要能把石球推回山顶,不再滚落,她就可以安然下山离去。这是她换得自由的唯一机会。
这个人被封住大半武功,若要达成此愿,实不能也;何况,那山顶既已倾斜,不堪巨球停驻,一线希望不过镜花水月而已,于是奔命、推球、尖叫、痛苦、饥饿周而复始。
上官敏华收回目光,笑意吟吟,对院中女尼道:“你们可是还想亲身品尝一番本姑娘的手段?”
谁也没敢应声,上官敏华抚掌道:“这就对了,听话多好。”顿了顿,她又笑道,“赶明儿个,把北山那块地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