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熙哈哈大乐,甩开刀,张开血渍淋淋的手,一把抓住上官敏华瑟缩的手腕,手背与手心上人血粘滞,这让上官敏华恶心得背上寒毛倒竖。两人踩着汉白玉石阶踉跄而走,即便是宫人也不敢多言。新郎抬头阔步前行,狠笑不已。一路行去,几乎是周承熙拖着她前进。
绝不能,绝不能让此人夺权登位。眯眼凝望他坚硬的轮廓,上官敏华暗暗起誓。
周承熙的手掌紧锢如铁钳,不管掌中之人是否疼痛,他回过头,恶狠狠地咒道:“很难受?这是你欠我的!我要你血债血偿!”
这人的双眼比之凶兽更要残忍,毫无人性之情。上官敏华面色愈白,她微敛双目,再看下去,她不能保证自己不出手代其长辈教训。到延庆宫后,有礼服遮掩,旁人并未发觉两位新人不妥。上官敏华注意到皇帝未带后妃赴宴,掌礼宫人宣布拜堂。向皇帝、国师与白太妃行礼之后,双双送入新房。
当宫人递上金盆待新人沃盥时,两人手掌上泛滥的血渍让宫人失声尖叫,不由得打翻金盆。周承熙厉色喝道:“拖下去!”
掌礼监事眉目不动,继续指导新人对席而座,周承熙坐西向东,上官敏华则反之,坐东面西。
宫人递上鹿肉,两人分食之。再呈金盏,周承熙冷冷而笑,旋开金戒,将里面粉末倒入,那杯中之物即殷红不祥。上官敏华面无表情,冷冷看着他身后摆放的屏风,举杯递上自己的杯子。
周承熙就杯一饮而尽,上官敏华低探头,饮下那杯掺料的酒。尽管她的侍女们神情紧张,恨不得代其劳,人人以为她是在吞咽毒药。
“蔡公公,还不宣布下一环?!” 周承熙怒吼一声,掌礼宫人忙宣新人行合床礼。两人在侍人相助下各自脱服,并取下束发用的布帛,放于床边,弄完这一切,侍人鱼贯退出。
玲珑神色坚定,站在上官敏华身后,专注地瞪住周承熙的一举一动,她并不愿离去。
上官敏华微微转头,道:“退下。”
玲珑大声应道:“小姐,有事记得唤奴!”
待人退下,新房内只剩新人着宵衣(黑色里衣),上官敏华静坐不语,有若沉思。周承熙敞胸披发,提起酒壶,涓狂既笑又饮,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金刀,上下比着上官敏华的颈脖,他一个劲地吼叫:“我要叫那头老狐狸后悔!我要杀了你给母后报仇,抽筋剥皮,挫骨扬灰。。。”
刀的寒气划破新娘娇嫩的肌肤,深深划开了皮肉,上官敏华觉得有股血流滑落领口。哐当一声,周承熙倒先抛下刀,怔怔地看向她的伤口,又转盯她无波无绪的眼眸,神色一度变得危险,语气复杂地喝问道:“你想死?你竟然敢死?你竟等着别人来杀!”
乒乒乓乓,摆放酒食的红木桌四分五裂,食物酒水洒落一地,一片狼籍。
上官敏华抬眼冷冷瞟他一眼,不做声,她取出黄色丝缎帕子抚住伤口。周承熙尤如困兽,从喉管深处发出怒气,绕走新房砸东西,屋子里的金奔马,金瑞兽,镶嵌宝石的器皿没有一样逃脱他的辣手。
新房外玲珑急得踹门大叫,被周承熙的侍从拦住。里外闹腾,好不热闹。
上官敏华给这般动静吵得太阳穴发涨,她放下手掌,道:“有这等时间在此砸东西撒气,不若去驻马滩挣军功。”
周承熙暴跳如雷,指着她的鼻尖骂道:“若不是你们上官家,本皇子会困于此?”
上官敏华伸手拿开他的手指,冷声道:“你要做戏离我远些,皇后之死我很抱歉。”
“若非你们上官氏,母后怎会死,长姐岂会远嫁他国生死不知?你的假腥腥真是让人恶心,冷血的怪物!”周承熙破口大骂,砸东西的动作愈发猛烈,几乎盖过他的嗓门。
浓浓的怨怼扑面而来,上官敏华挑挑眉,冷然道:“冤有头债有主,你心里清楚皇后死了对谁最有利,老狐狸杀她做甚。”
“也是你们上官氏的托口之辞!”周承熙砸了一个金盆,巨大的哐当回声让人耳鸣。上官敏华嫌恶地掩耳,把手中的手绢扔给周承熙:“此刻太子之争已火烧眉毛,你还有精神力气寻我晦气,真是越发不知所谓。”
后者戾气森森,看清物什上五爪小金龙锦绣之图,寒意从眼中迸射,眸色深沉,他把东西捏得死紧。
“你想做什么?”
自两人见面时起,上官敏华首次露出浅笑,她诚恳地回道:“合作。我想法拖住册封太子的旨意,给你时间争军权。”
这争的岂只是军权,还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宝座,东宫正主之位。
周承熙先是狐疑,上官敏华很坦然地与他对视。周承熙怀好意地大笑:“上官贤妃若吃晓是你吃里扒外,她会生吃了你。”
说完,他将手帕塞进怀中,大口灌起酒来,眉宇间哪里还有粗俗的暴戾之气,周昌那帮子人若瞧见,必定先下手为强,做了此人。
上官敏华勾唇嘲弄道:“七皇子殿下应该庆幸,她的儿子不是周昌那厮的孽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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