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夜高烧迷糊,后半夜才安稳入睡,饶是如此,刚过六点,岳明明就习惯性醒了。
只一眼,便明白,现在是早上、这是医院、她病了、石中伟在照顾她。记得昨晚是在家里躺在卧室床上的,想来是父母找的他,毕竟他们在南原并不认识其他人,至于怎么联系的,顾不上去想。
看石中伟凑过来想和自己说话,岳明明又闭上了眼睛,她想静静,她需要捋捋情绪。
从小到大,她的身体素质相对较好,生病住院的经历很少。
大一下学期,对于不爱学习的人来说,期末大量集中考试就是一场磨难,许是因为这样的压力,那天她在学校突然莫名其妙发起烧来,平时总是习惯抗着,也基本上都能扛过去,可那次坚持到下午就快撑不住了。
是在学校西门公用电话亭给姚辉打的电话,那时没有手机,他并不在固话旁边。
自己生病了这么难受,想他需要他,他居然不在。她这样委屈,一时上了脾气,接电话的小弟刚问一句“有什么话需要转给姚哥”,她就狠狠挂了电话。
坚决不去校医院,赌气般站在校门口固定地方等他,心里想着就给他一个小时,他要不来就算了,再也不理他了。
若他没来,她真的再也不会理他吗?不得而知。
只是姚辉没给她这样考虑的机会,不论在哪里,手下小弟总有办法第一时间联系上他,明姐找姚哥,谁敢耽误?
看他焦急地跑过来,她心中激动,一下竟迷糊了过去。
醒来就是半夜,姚辉坐在病床边握着她的手,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满是疼惜……再后来,回他那养病,那几天,他没有出门,亲自下厨变着花样做饭,端到床边喂她,帮她洗手擦脸,甚至洗脚,谁能想到,他居然能那样精心照顾人。
再一次,哦,距离上次不过两个月,大二刚开学,他接她晚上出来一起吃饭。那天正好来了几个外地朋友,还有几个得力手下,大家都喝酒,她也想大展身手。
姚辉却不让人给她倒酒,她不服气,非要争女权,振振有词:“男女平等,你都能喝,我为什么不能喝?我早就会喝酒,我以前和同学都喝的。”
饭桌上的朋友刚开口劝“可以少喝一点”就被姚辉瞪了回去。
她以前也不这样,特别是有外人在场,那天就是任性,就想喝酒,硬是硬不过他的,便换了策略,开始撒娇,抓着他的手摇着胳膊嘤嘤地哭。本是装模作样,却又想到以前他的女人都能喝酒,为什么她不行,越想越委屈,众人面前没了形象变成了大哭。
他仍是不依她,抱着她,任鼻涕眼泪抹满了前胸也不松口。
她终于泄气,噘着嘴不说话,到学校后更是越想越生气,一周没有理他,周末没回他那,约了狐朋狗友出去哈酒,却被他逮个正着。
看见他,一桌人都吓得脸色苍白,她表面上满不在乎,内心却是说不出的感觉。以为他会发火,也做好反击准备,他却笑着加入他们:“我带了酒过来,一起喝吧。”
那次,他没拦她,任她尽情喝,直到最后没了意识,又被他带去医院。
对,就这两次,他们在一起那七年,被他送过两次医院。
她其实并不馋酒,那段时间见别的女人又想来找他,妖娆得让她嫉妒,是吃醋上了邪,故意和他唱反调,是为了证明自己或者证明他在乎她?都有吧。
在医院,见她醒来,他说:“以后想喝酒,告诉我,我陪你,咱在家喝个高兴。”
他说“在家喝”,其实还是不想她沾酒。
她却直摇头:“不喝了,再也不喝了。”
胃烧头痛的感觉很不好,忍得了别的,竟忍不了这个。
此后多年,“姚哥不让”便是最好的理由,没他的场合,她不再喝酒,无人敢再劝;他在身边,她顶多也就是尝点红酒。
毕业狂欢,师生皆大醉,唯她饮料撑得肚疼。
描眉画眼,浓妆艳抹,奇装异服,即使整成妖怪他都能接受,唯独烟酒绝对不行。
他的爱,她怎能不知?
………
本打算整理情绪面对石中伟的,却不成竟会转到姚辉身上,想起这么多往事。果然在虚弱的状态下容易怀旧,这样实在不好,不应该的。
复又睁开眼睛,有声音传来:“你感觉怎么样?喝点水吧,饿不饿?我叫值班医生过来看看……”
不由得叹口气,是巧合吗?在南原这些年,也就这二次因身体原因来到医院,都是石中伟送来的。
“谢谢你,又麻烦你了,我爸妈……”
石中伟看了看手表:“你放心,伯父伯母在家里,现在还有点早,稍等一会,我再给他们打电话。”
昨晚老人一起来的医院,岳明明平静下来后,石中伟找车送他们回去休息了。
正说着话,岳永成和张吉莲进来了,女儿在医院,他们总是不放心的。
苏氏总医院人满为患,因为太急,石中伟找了苏忆也不能当天调到单间,只能在二人间养着。
其实,她没事了,回家吃药即可,岳明明就想回家的。
石中伟却很坚持:“好好再待一天,别让老人担心了。”
他知道自己有私心,仔细想来,只有这样才能离她近一些,听临床病人表扬:“小伙子真不错,把女朋友照顾得真好。”
见岳明明沉默着没有纠正,他在心中暗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