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彻底失望了,不再允许她踏进家门,她却正得意,理直气壮回他那住。
若非他坚持,她早就休学了,却是经常逃学旷课,居然能勉强通过考试拿到毕业证,她不以为然,他却很得意,动用关系为她安排工作,她又不领情,死也不去上班,倔强地黏着他一起“打天下”。
客观地说,他对她很好,宠她惯她,依着她不再碰别的女人。
那些年,跟着他经历很多,学了很多,得到很多,她很满足。
只是人到了一定年龄,心思就会变,她越来越贪心,竟想要个家,竟想要个孩子,那可是他的底线……
挽起袖子,盯着手臂上标志性的月亮纹身,泪水无声落下,她本就不爱流泪,更是很久没为自己掉过一滴了。
……
近距离看她是幸福也是一种折磨,朴素的衣着,平跟鞋,不施粉黛,连最基本的口红都没有涂抹,她果真变了很多。
以前,她只穿高跟鞋,天天化妆,霸道又嘚瑟地陪他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很受用。
那时,她自称“明月”,其实是名字倒过来的谐音。又要用自己画的图案在手臂上纹个月亮,还坚持不用麻药,说图案简单,说麻药伤脑子,说她想试试自己的忍耐力。
人是他带去的,纹绣师迟迟不敢动手,她又固执,非要那样,他摇摇头,顺着她,竟亲自上阵,帮她纹了个奇怪特别的月亮。
脑门上全是汗珠,嘴唇咬出血,就是不吭声不流泪,她真能忍,真厉害,不愧是他的女人。
跟着他打拳健身,结结实实地练着,她有天赋,不怕苦,又从不缺席,进步神速,他暗自称奇,看她愈是特别。
不论年龄大小,跟着他的女人都会被称为嫂子,她却要众人叫她明姐。嫂子是统称,“明姐”却是她,加上特殊的纹身,她必须是独一无二。
以前有很多女人,此后只有她,不是因为她会吃醋,而是他眼中再也看不见别人了。
姚辉、明月……
姚哥、明姐……
那时,圈子里谁不知道他们?
18岁到25岁,她把青春年华最美的七年给了他。
最后那段时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旁敲侧击羡慕平凡生活,直接说出想要安安稳稳结婚过日子。
他嗤之以鼻,他们是干什么的?结婚,生子?开什么玩笑!
她不死心,撒娇坚持,仍是想劝他,仍是一次又一次触碰他的底线,甚至以她的妹妹微微和他们的心腹阿晨这一对恋人为例,劝他带着兄弟们退出江湖,过普通人的安稳日子。
他终于恼火,不再听之任之,却也明白了“看来你到底还是个女人,想退你就退,我保证没人敢再认识你,换个城市找个人结婚过你的日子吧。”
可她,舍不得他,还是犹豫,还是幻想能影响他。
谁不知道他狠?他岂是那轻易变主意的人?
再后来,她终于狠下心决定退出。
他刚刚开完会,给她自由;她刚刚流着泪笑着,与他道别。
原本该是各自阳关路,各自走好。
原本就该是约定的永不相见,却还是忍不住去看她,那时那刻怎么能不去看她?
她是惹父母生气早被赶出家门的叛逆女,却是妹妹最崇拜的姐姐。
她最疼爱的妹妹出了意外,父母一下病倒了,她在伤心痛苦中坚强支撑,还要忍受旁人的指点和内心的谴责,她终于撑不住了,昏厥流产。
原来,她留了心眼,有了他们的孩子,她本想带着孩子过安稳日子的。
不敢相信那是她,不过数天,却像变了个人。
想要安慰她,想要给她依靠,却换来一句:“一言九鼎,永不相见”。
她,果真看得通透,果真还是心狠,果真还是明月。
而他,那一刻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有心,也会痛。
习惯有她陪伴,习惯双双出入,看她既能疯跑厉吼又能安静弹琴是绝美的享受,没有她的日子寡淡无味,终于明白她偶尔的缠闹也是生活的一部分,没有人能代替她。
虽说退出不易、退彻底更难,当他心意已决,所有的都不是问题。
手起刀落,一根手指换份安宁,对他而言太值。
世上再无“姚哥”,他只是普通的老姚。
这些年,也就去年韩冬出狱后叫过“姚哥”,他没有反驳,毕竟那孩子不是他们圈内人,毕竟那是明月看着长大的邻家弟弟。也正是那一声“姚哥”,让他忍不住再次想她。
这些年,他没再关注她,不是不想,是不能、不应该。
韩冬说出她的消息,他却中止了话题。
他知道,她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她想把日子过好便能过好,他这样的身份,若去打听,便是害她。
阿晨出了意外,不想她事后遗憾,犹豫再三发出那条信息,白天晚上整整等了一周没有见到她。
她留给父母的号码绝对没有错,短信肯定能收到,她果然理智,她对自己依然够狠。
春节有心见面说句话,最终却没有上前,他该尊重她的。
父亲病重,他想到结婚。浪子回头已得到原谅,结婚给姚家添后更让老人欣慰,他能做的也就这些。
他的婚礼很简单,只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知道的人却不少,却不会传到她耳中。
这次看见她,确信她依然还是一个人,唯有心疼。
他的情况一定要告诉她,不为别的,只愿她安心,能彻底放过她自己,开始真正的幸福生活,他能做的、应该做的仅限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