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再后来,周氏牢牢地把定了底线。
周氏认定,除非遭了大灾大难,全家人都面临“不卖地,就得马上饿死”的情况,家里的田地,绝对不能再少了。
这卖地的茬儿,老大两口子才不敢再提了。
但,就算不卖地了,老两口儿对大房的偏爱,还是有目共睹的。
当初镇上的酒楼招掌柜的,为了让老大夏有财能安安稳稳地捞到这份工,老两口儿还曾经舍下老脸,去求过大闺女夏雪娇婆家的人情。
以至于,大房在镇上赁了房子、雇了佣人、买了丫鬟,小日子过得堪比那些真正的富贵人家,都没有外人跑来老两口儿面前嚼舌根。
其他几个房头,一则是不知道内情,二则是即便隐隐约约猜到一点儿影子,也不敢在老两口儿面前捅出来。
至少,自己不能做那个出头的椽子。
老大一家子,就这么在镇上舒舒服服地过了两三年。然后,嘎嘣一声,老两口儿竟然就那么毫无预兆地分家了!
这事儿简直把夏有财一家子都闪了个跟头。
只是,刚刚开始分家的时候,刘氏还没有真正意识到,她们一家子遭受了多么大的损失。
夏有财在酒楼赚的钱,其实也够他们在镇上开销。
只是,若能从家里划拉得多些,他们能积攒下来的银钱,自然更多些。
家里这头的供给虽说断了、少了,他们手头也还有不少积蓄顶着呢,并不至于就捉襟见肘了。
但,有水源和没水源,这区别就大了。
几个月以后,刘氏有一天在盘账的时候,愕然地发现,她手头能调动的现银,竟然不足二十两了。
这点银子够干什么的!
远了不说,夏大郎在松溪书院,跟同窗们交际,哪怕出去随便选个中档的酒楼,吃一顿粗茶淡饭,起码也得要二两银子打底。
再说轮到你做东请客吃饭,好意思限制请来的客人怎么点菜么?
金花年纪越发大了,翻过年已经十八,这个岁数还没定亲,就相当于被剩下了。刘氏请媒婆过来吃茶,好歹得给人家几分银子的茶脚钱。
刘氏一边暗戳戳地骂媒婆黑心烂肺,一边还得忍痛给银子,好让人家多多宣扬金花的好处,给金花说些富贵人家。
至于分家之前不需要的给老两口的养老银子,以及日常居家过日子,所谓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就更不必提了。
将来金花、银花出嫁,夏大郎进京赶考,哪一样不要银钱?
手头这点子银子,怎么算,怎么都不够啊!
刘氏盘算了一番,顿时忍不住心慌了起来。
也因此,她撺掇着老大夏有财,看能不能哄着老两口儿,再拿些银钱出来,帮衬他们一番。若是能让老两口儿卖上几亩地,就更好了。
只是,回到村里以后,老大夏有财一直压着刘氏,不让她随便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