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气恼,当下直接离开。
“施主该醒了。”
她清醒得很!
锦青回到老夫妻的院子时已然将那僧人抛之脑后,刚进院,一群小鸡仔从她面前一晃一晃地路过。
锦青到厨房去,先闻到了一股鸡汤味:“阿婆,我去求了个平安符回来。午饭喝鸡汤么?不是说有远方客人来么?”
老妇转身,隔着灶台飘出的雾看她:“好姑娘,到里头坐着。”
锦青听话地往里走,在圆桌一边坐好。
她才坐下,黑狗便也跟了过来爬在脚边,等着投喂。
她弯下腰给黑狗顺毛。
这几日来她已经习惯并满足于这样的生活,虽然吃穿用度大不如前,但她却感到了惬意与自由。
没过多久,老妇端了汤上来,用一个很大的瓷碗盛着,香味四溢。
锦青去用水洗了手,老妇在她对面坐着,她将怀里的平安符递了出去:“阿婆这是我去求的,给你带着保平安。”
老妇接过符,用手细细将边角摸了一边:“早些日子,我女儿也给我求过。”
“你女儿?”锦青一直以为老夫妻无儿无女,“她现在是嫁人了么?”
“她十四五岁的年纪,上山去便再也没回来。”
锦青沉默,她不懂该如何安慰。
“这十几年来她一直不曾有过消息。”老妇将平安符收入怀里,“而前几日,我有了她的消息。今日那远方客人来,便是带她的信物与我。”
锦青眼皮一跳:“那她,现在在哪?”
“老头子去看她了,会把她带回来的。”老妇用粗糙的手将桌上的碗往前推,“该冷了,快喝汤罢。”
看着那碗汤,锦青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那僧人说的对,她是该醒了,这种日子,她过不得。
“如若,她并不是你们的女儿呢?”
老妇声音微颤:“是与不是,我都要一试,是我这个我母亲的欠了她。”
“那欠我的呢?”
锦青闭上眼,这些天来老夫妻对她的照顾一幕幕呈现在眼前,她实在恨不起,却也抵不住满腔的委屈。
“下辈子罢,下辈子……”
锦青阻止了老妇接下去的话。
她这辈子都没活明白,哪来的下辈子可说?
她睁开眼看着面前漂油的鸡汤,上头还放了两根葱,色泽诱人,是她这几日来唯一见过的肉食。
“是之前的老母鸡么?”锦青拿起羹勺搅了搅,心情反而变得很平静,“我能问问,是谁么?”
她现在独自一人,逃不掉的。
她就想知道,是谁要杀她,是薛府么?
如若薛府的人要下手,早前有的是机会,非要等到她逃府再动手么?
“来的人说,是姑娘熟悉的人。”
锦青点头,也不再纠结。她舀了勺汤,喝了,又舀了块肉。
老母鸡养得久了,炖汤味道极好,肉感却很柴。
锦青被雾气糊了眼睛:“阿婆,如若女儿回家了,可要给她炖只好鸡,加上各种补料,这老母鸡肉可不怎么好吃。”
老妇嘴巴动了动,却最终没说出话来。
锦青不记得是喝到第几口的时候疼痛袭来,眼黑耳鸣,胸口剧痛,她整个人撑不住地往下倒。她能感觉到被人抱住了,然后开始有血涌出。
她疼得开始渐渐失去意识。
杀她的人该有多恨她,都不肯给她个痛快,要下这么重的毒。
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她看到了一个身影向她走来。
可惜她没能看清是谁。
锦青被一阵吵杂声惊醒,入眼是黄木梨雕花床顶,纱幔轻覆。身下的被褥柔软滑顺,有淡淡的花香。
耳边是屋外交织的人声,她轻轻动了动手脚。
她,没死吗?
“秦姨娘,奴婢方才说过了,二姑娘还在歇息,您不能这样闯进来!秦姨娘!”
锦青挣扎地坐起来,她好像听到了喜鹊的声音,而且秦姨娘?
她回到了裴府么?
她掀开锦被,却被自己的手脚惊住。
这样白嫩纤细的手脚,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