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灵感突来，对之前的阵法作出了一点改进，便随性而为，用瓜子皮在桌子上拼出了一个阵法图。

萧胤尘推门进来，烛火晃了晃。

“公子?”

顾清站起来。

“小清，我们走吧。”

“等下，我把这张图记一下。”顾清拿出之前画的第二张图，快速地涂改了几个地方。

二人步出城主府。

冷清的天光中，萧胤尘眼角泛红，似喜似悲。

但仔细看，又有些释然之色。

他看到顾清用帕子把瓜子仁兜起来，又把瓜子皮抹到簸箕里才走，温和地问道:“喜欢吃瓜子?”

“不，诶，那个，您……没事。”顾清看他这样，收住了想要问问情况的好奇，把兜着瓜子仁的帕子递到他眼前，“我手剥的，要吃吗?”

顾清仰头看他，似乎看到他露出了一点笑意。

“好。”他说，“分我一半。”

素心城的早市也很热闹，各种早点的香味儿冲进鼻子，叫人欲罢不能。

早市的街角有个小摊，摊主是个不太强大但运气明显有点差的妖修。

他此时正盯着路对面的包子铺，暗自流口水。

他想吃那家的肉包子已经很久了，但每次等他赚到钱，包子铺已经收摊就这么次次错过。

“哎，这位公子您看相吗?”有个生面孔从他面前走过，他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扯住了他的衣袖。

不巧被扯住的萧胤尘:“……”

“公子就可怜可怜我，我就想吃那家的包子，您就勉为其难看个相吧。”他瞧着萧胤尘身上的衣料都不便宜，越发可怜了。

萧胤尘于心不忍，便坐在他摊前:“小清，去给他买包子。”

“好的公子。”

“敝人虽不才，但看相是家传绝学。这其中分为看手相、面相……”

萧胤尘打断他嘴里的“源远流长”:“简单一点。”

妖修仔细打量着他，琢磨了一下，忽然想起不知道从哪儿看来的“心慈则貌美”这句话。

“这位公子是个好人呢。”

顾清买包子回来，好奇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好人?”

妖修捋捋胡子:“我看了一百多年相，善恶一看便知。”

顾清更好奇了:“你是不是看我家公子好看才这样说?”

好看的人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好人。

如果用美貌来判断善恶，那萧胤尘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没有之一。

“并非完全如此。”妖修摇头。

他的相法不是看皮肉，也不是看骨相，而是类似于用意识去“读”这个人人生中的一段信息。

他凝神看去，只觉面前之人修为高深似海，难以探知具体实力。

片刻之后，他捋胡子的手僵住了。

“或有摧折之象。”他只说了这四个字，就急匆匆地咬着包子收摊走人。

“什么?”

顾清顾不得萧胤尘还在路边，急忙跟上这个妖修。

两人一前一后，像是在竞走。

妖修边走边说:“你家公子，大凶。”

他急匆匆地拐进一条小巷，想要借着熟悉地形的优势赶快甩掉她。

顾清:“他胸大吗?你怎么知道的?”

她觉得挺正常的啊，也不知道这先生从哪看出来的。

妖修露出了对不学无术之人的嫌弃:“不是鸡胸肉的胸，是‘凶兆’的凶!你别跟着我了，快走快走，大早上怪吓人的。”

顾清小脸一红，锲而不舍地跟上，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块碎银子:“你若多说几句有用的，这块银子就给你。”

“十死无生，没有转机。”妖修一个急刹车，从她手里拿过银子，“但或许有奇遇，至于如何，那是天机不可泄露，你懂吗?”

说完转身就走，几个闪身就到了小巷的另一头。

顾清急忙问他:“碰见白胡子老头那种奇遇吗?”

妖修早走远了，没有人回答。

顾清沮丧地走回大街，回到早市热闹的人潮和叫卖声中，她却没心情听了。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萧胤尘还在原地等她。

有一刹那，她觉得他们之间隔了这么远。

萧胤尘完全不在意那妖修的毒奶，温和地摸了摸她的头，问她:“想吃什么?”

顾清:“突然不饿了。”

“那你要不要试试这个?”萧胤尘的语气忽然有些跳跃。

他笑盈盈地双手一合，再打开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只精巧的木盒，他打开木盒，里面是六个做工精巧的点心。

“刚才城主给的点心，我想着你爱吃，就带上了。”

顾清怔住了，几件事同时在她意识里纠结着，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哪件事为先。

“张嘴，我喂你。”

一块美味的点心塞到嘴里，顾清暂时停止了思考，跟着他走在回客栈的路上。

店小二见他们回来，急忙迎上前:“回来了就好，可把我担心得不行。……您二位用过早餐了吗?”

顾清满嘴都是点心。

萧胤尘便说:“尚未，麻烦送到屋里来。”

二人回到屋子里，桌子上的图纸和木梳动也未动。

顾清一夜没休息，打了个长长的呵欠，道:“公子，梳头。”

即使是仙尊，也有和常人共通的感受。

萧胤尘由着她拆开自己的长发，慢慢地梳着，又给他松松地束在背后。

有人帮忙梳头，他舒适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梳完头，顾清异常严肃地说:“下次不准把头发全部拢到一边了。”

以往独自一人出外的时候，为了方便经常把头发拢到一边梳理。

萧胤尘诧异道:“为何?那算命先生这样说的?”

他有些年头没来过，素心城的算命先生已经开始这样糊弄人了吗?

顾清不方便跟他说些有的没的，只说:“以后有我帮你梳头，就不要这样了。有些事情不方便跟你说，实在是……咳，天机不可泄露。”

虽然原因不明，但听她的语气，好像真的很严重一样。

他就会心地点了头，“好。”

萧胤尘不明白，为什么把头发拢到一侧，会产生不可泄露的“天机”?

他仔细看了看顾清，心下有了决定——

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旁敲侧击一下，弄清楚顾清这么说的原因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