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笠正色道:“我们快去快回,一会儿去找云华师叔。她有事寻你。”
如果不要注意形象的话,他都要收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二人来到柴房、江笠在角落里摸了摸,掏出一个钱袋给她:“你走之后我又重新做了一些东西。把你原本的那份投了进去,这些是你的分红。”
顾清接过钱装起来,她打量着四周的柴火堆,又想起往昔他们被关在这儿不得出去的时候。
她对比着只有一线月光的黑暗柴房里,小白花般的幼年江笠,和面前脸有点红的少年江笠,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娘会检查我的乾坤袋。你笑什么?”江笠毕竟大了,说起被家人管束,还是有点羞窘。
他以为顾清是在笑他这么大了还被管着,顾清却笑道:
“那次被关在这儿,你要哭的样子好可怜啊。”
江笠何曾忘记那时的羞辱,又想起被那群孩子押着和她拜堂的情景,整张脸红了个透:“前尘往事,莫要再提。”
万一被那群调皮的师弟们听到了,他二师兄的威严何在?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管束得严一点,便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
二人说着笑着,聊着小时候的事,向云华仙子的小院走去。
顾清离开的时候年纪小,两年没有回来过,很是新鲜。
江笠走在她身侧,隔着半步的距离,含笑看她。
这个姑娘,他怎么都看不够。
他未曾深究自己怎么会生起这样的想法,只觉得自己当初柴房一事之后就有些莫名的小心思,认定了非她不可。
他曾经试过和一个家族有些渊源的女孩稍微亲近,身边也总有几个在外人看来门当户对的世家骄女,但和她们搭档的时候,他的心从来不会忐忑不安、小鹿乱撞,更不会有莫名的安定感。
将来如何能与顾清结为眷侣……
他胡思乱想着,未曾在意四周,但这条长长的台阶稍微整修过,与以往稍有偏差,顾清左看右看,一时没留意台阶,一脚踩空,差点闪了腰。
江笠正走神,忽然顾清身子一异,他本能地伸手一扶她的胳膊,却也被她重重一肘撞到,登时一阵难忍的剧痛袭来,痛得他什么想法都没了。
顾清只听江笠低呼一声接着就紧紧捂住了胸口。
他弯着腰,神情痛极担心是他受了什么麻烦的伤,她不顾自己差点闪到腰,扶住他,急切地问道:“你受伤了?!”
江笠好不容易从痛楚中缓过来,咬牙摇了摇头,神色有些羞恼:“未曾受伤,不必担心。”
“你是不是受伤了不告诉我?”顾清伸手去扯他的衣领,想看看里面是不是裹着绷带,江笠却退了一步,把领口捏得更严了,一副贞洁烈男抵死不从的样子。
怎么看都有点问题。
她视线下移,发觉江笠捂的地方不太对,尴尬道:“你这是……”
内分泌出了点问题,发育了?
身体出现异状已经半年有余,他从未透露过。
此刻被她问及,江笠的脸杀那间红透了。
他担心被她笑话,心里又恨又羞耻, 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
若是 外人见了,必定会以为江笠是被她北地恶少·毒奶小天王恶劣地强行调戏,宁死不从,才露出这般神情。
顾清尴尬地咳了几声,道:“这……长大就好了。”
言毕,她松开手,自觉地退了几步,小声说:“别这样,让师弟们看到的话,明天宗门上下都该以为我调戏你未遂了。”
“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啦,看在我们认识这些年的份上,我替你保密。”顾清看了他一眼,眼神明亮透彻。
他下意识地贴近了些,想要看到她眼中更深的地方。
“倘若一直不好呢?”他盯着顾清的眼睛,期待听到自己期望的回答,“倘若它……一直不正常,你会嫌弃我吗?”
“怎么会这样想?”顾清笑起来,“就算突然变成女孩子,你比我大一岁,叫你一声姐姐还不行么?”
她在北地的时候经常喊姐姐,因此丝毫不以为意。
江笠虽然不愿莫名其妙地变成她姐姐,心里却忽然轻松了。
她边走边回头:“江笠啊,师弟们知道你这么喜欢杞人忧天吗?”
如春风融化寒霜般,江笠一双秀目微微弯起来,潋滟地照进了她的眼底。
短短的一瞬间。
“我知道了。”他说。
心中眼中,无比信任。
知道什么了?
顾清从未在萧胤尘脸上见过这般神情,本能地有点不自在,忽然想起来带的坚果,忙给江笠分了两盒:“你尝尝,任堡主给的,可好吃了。”
“好。”他伸手接过。
年少相识,青梅竹马。
江笠心中认定了她,却不知道在她心里,他处于怎样的位置。
葡萄干很甜,他抬起眼睛看顾清无忧无虑的背影,心中不知为何微微酸涩起来。
江笠带着她进了云华仙子的院子。迎面就看见了刚睡饱,过来找自家师妹切磋的萧胤尘。
当世的两大强者切磋,剑还没拔,剑气已遍布四周。
虽说设了结界,那种高山巨海闷头罩过来般的迫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扛住的。
是故他俩刚跨进院门,就被迎头撼了一下。
江笠立刻反应过来,护着顾清退到外面,心神震荡之下,二人脸色均有些发白。
云华仙子收了结界叫二人进去,亲手沏茶款待他们,又叫顾清去内室闺房,说要给她点东西。
江笠年龄稍长,不便再像小时候那样进入云华仙子的闺房,只能和萧胤尘一道在外面喝茶等候。
许久不见偶像,江笠心中隐隐激动,却不似小时候那样表现出来,只是恭敬地回答萧胤尘的问话,不时问上一两个问题。
片刻间,顾清换了一身仙气飘飘的衣裳。
那衣料和裁剪,一看就是云华仙子常穿的风格。
这衣服轻盈宽大,自然要配画中仙人那样的发型和妆容才好看。她脸在北地有点晒黑,又梳着两条辫子,看起来就不是那么合适,有点怪怪的。
顾清像北地姑娘那样大方地转了个圈,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在座的两人,期待地问他们:“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