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胤尘本来安安静静地喝茶,一抬头,冷不防给茶呛了:“你怎么穿着云华的衣服?”
“仙子给的。”
“好看是好看,但跟云华这么大的时候比起来,还是差多了。”他毕竟和云华仙子从小打到大,熟得不能再熟,上下打量一番,给了个中肯的评价。
“那当然,谁能跟您二位相提并论呢?”顾清看看他,又看看云华仙子,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
云华仙子扑哧一声笑了。
果然美人仙子还是那么美那么迷人!
顾清回身便被她的嫣然之态惊艳到了,不由得有点恍惚,发出迷之豪言壮语:“我若能有仙子十分之一的美貌,北地的小伙子不迷倒一打,我顾字倒过来写。”
江笠本来含笑听着,心神一乱,杯中的茶水便不小心晃出来,打湿了他的手指。
萧胤尘看了云华仙子一眼,马上制止她:“顾清,莫要胡言。”
“顾清,不如说说,北地的小伙子是什么样子?”江笠缓缓放下了手中险些被捏出裂纹的茶盏。
顾清看了萧胤尘一眼,心虚地回道:“其实大部分时间在无人区,没怎么见过。”她也就是随口一说。
“……晚辈身体稍有不适,先行告退,失礼了。”江笠忽然站起身来,向二人行了个礼,看也不看顾清,便自行退了出去。
顾清和萧胤尘均一脸茫然。
云华仙子阅话本无数,立刻明白其中关窍,纤纤素手轻轻拍了顾清的小脑瓜一下,道:“快去找他。”
顾清虽然不是很明白原因,却也听话地追了出去。
难得云华仙子的衣服跑起来没什么不便,她远远地缀在后面,就看到江笠去了柴房的方向。
两个小孩子出去了,萧胤尘和云华仙子师兄妹二人对视一眼,神色凝重起来。
萧胤尘之前的遭遇已一五一十地告知云华仙子。
面对师兄的性命相托,云华仙子也未曾辜负他的信任,将这段时间的情报详细地滤了一遍。
按理说,他在北地的时候杀了一个灰影,又重创数人,无论对方是仙门还是世家,总该有一些风声传出来。于是他问:“那些仙门世家的人,有谁消失了?”
云华仙子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
连秘密发丧的都没有,莫非是傀儡?但傀儡不可能那么灵活,更不可能有那样的修为和智力。
他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只可惜当时形势危急,他没有时间回头去看那灰影的尸体。
“如果时常活跃的都还在,那么就是不常出面的人了。”
云华仙子想了想,忽然欲言又止地抬起了眉头。她这副模样,在萧胤尘看来,就是发现了不确定的嫌疑人。
“是谁?”他问。
“青阳宗的春涧松有一个叫陈明德的弟子,最近断了条腿,一直在休养。”
云华仙子思付道, “他是青阳宗小辈中的翘楚,他师父春涧松又是下一任掌门的最佳人选,想来应该不至于……”
萧胤尘听说过春涧松的名字,道:“这人品性端方,是个君子。”
“但他师弟孟如鹤看起来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
“这个人城府太深,我看不透。”
云华自幼拜入北斗宗,一心扑在提高修为上,怎能懂得多少人心?
萧胤尘微微叹了口气。对方好似长了千里眼,不仅是行踪,连处事方式都了如指掌。他在这件事上不也是只能任人摆布?
他只道:“年轻人心性跳脱,做事冒失的话,受点伤在所难免。”
虽说修仙之人也未必都是正人君子,但也不能因为对方的伤处恰好能对得上,就这么轻易怀疑和定罪。
云华仙子把他杯中半冷的茶倒掉,斟了一盏热的,迟疑片刻,道:“你说过他们要杀顾清,不知道她有没有什么消息。不如叫她来,问问她?”
“也好。”萧胤尘沉思片刻便同意了。
二人喝着茶,谈着事,淡定地等着两个孩子回来。
另一边,顾清觉得江笠问题很大,不然怎么就莫名其妙地生气了?她走到柴房门口,推了下门,门只微微地摇了一下。
顾清贴着门缝看了一眼,江笠倚着一堆不高的木柴抱膝而坐,脸埋在臂弯里。
“江笠,你怎么生气了?”她拍了拍门。
“我没事,你回去吧。”江笠的声音有点发闷。
“你不告诉我为什么生气,我就不回去。”
江笠陷入了沉默。
他原以为他们还像小时候那样心心相印,此番一见,却发现她的心已经变了。
是北地改变了她,还是北地的少年太好,让她念念不忘?
进一步,她在北地见过诸多才俊,想必自己难以入眼。
退一步,她和仙尊之间已经过于熟稔,再也没有他的位置了。
真是可悲。
“江笠,你再不开门,我就生气了。”顾清把手指伸进门缝,轻轻地拨动门闩。
被心上人这样关心着、询问着,他感到既悲哀又荣幸,不由得浑身发抖。门开了。
顾清握住他的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地上这么冷……怎么……”
哭了?
她伸手去擦江笠的眼泪, 江笠却退了一步,被后面的柴堆绊到,坐在了柴堆上。
他低着头不发一言,肩膀却微微颤抖。
顾清有点蒙,不知道说什么好。二人一站一坐,倘若强行去擦他的脸,便不免孟浪轻薄。
她弯下腰,扶着他的肩膀:“你到底怎么了,江笠?是不是家里有事,或者修行上遇到了困难?”
世家萧家,又能有什么事?萧家的天之骄子,又怎么会有常人会遇到的困难?
江笠仍然沉默着,只是眼泪不停地掉。他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哑:“都不是。”
他起身,顾清退了两步。
他擦了擦泪,低声说:“我的心上人,好像不喜欢我了。”
这是什么惊天大八卦?江笠什么时候有了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