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将这位洋人老者登记完毕,送其离开之后,工作人员这才在心中腹诽两句:“都这么大年纪了,何必这么折腾呢?就算中了进士,日后在官场上的前途也是渺茫,建树不大。”
不过,工作人员这些腹诽之言,自然不会被已然走远的汤若望給听到,此时这位年纪六十五岁的老者,如同焕发了第二春一般,走漏都格外有劲儿了。
“可惜啊,我耶稣会不少有才之士都在南方明朝传播我耶稣宏光,若是他们在此,我也不用亲自上阵,去敲开着洪朝政权的大门了。”
汤若望在兴奋之余,也多少有些遗憾,那就是他们耶稣会跟他一样想法,愿意主动留在混乱破旧的北方传教者数目,还是太少了些。
本身洋人神甫在华夏传教者就不多,加上当初选择跟随已经有了一定友谊基础的明朝官府,比留在洪朝之中的神甫数量更多。
便是留在洪朝地盘上,继续着他们的传教事业的神甫洋人,想要学习诸多文化中最为深奥精深的汉语极其文字,却是一件难比登天的事情,想要跟人家从小学习汉语文化的汉人争取排名,那更是海底捞针一般的难事。
故而此时汤若望以花甲之年还去凑科举这个热闹,实在是不得已啊,他们北方耶稣会的神甫和传教士里,对华夏文化专研最深刻,最有把握取得名次的神甫,也就属他汤若望本人了。
好在,洪朝在公告科举制度的同时,公布了科举所涉及的知识体系,其中不少都是他们西洋人专研较为深刻的自然学知识,还有数学知识,而非大明朝所谓对四书五经、八股文章之类,这也算是他们洋人的一大优势了。
“回头也让乔治神甫他们也去报个名,试试运气吧。”
汤若望走在回去的路上,边走边想着。
来到华夏时间久了,对于华夏文化了解越深,汤若望他们这些神甫夜渐渐受到几分影响,认为想要打开如今传教受限的局面,还得通过洪朝高层的宣传和引导。
之前道佛两教曾在历代帝皇之中得势,最后使得这两大教派成为了华夏最为兴盛的教宗。
他们耶稣会若是能发展出一个信奉耶稣的皇帝教徒的话,那么他们耶稣会在华夏传教,恐怕至少会缩减上百年奋斗的时间。
不过,汤若望对于教化洪朝皇帝李天养这个事情并不看好,当初他们耶稣会也不是没有接触过李天养这人。耶稣会菲利克斯神甫在大元岛上传道之时,便曾无数次向包括李天养、甘大彪等人在内的洪朝高层,宣扬过他们的教义,也试图将他们发展成教徒,最后结果如何不言而喻。
而这李天养也着实无耻,当初有需要耶稣会带来的先进知识和技术时,不时去找着菲利克斯神甫他们谈天说地,摆出一副对耶稣会甚有兴趣的模样。
等到将耶稣会的知识和技术挖干净之后李天养本人就再没有在菲利克斯神甫面前主动出现过了。
而后,菲利克斯神甫回国以后,耶稣会神甫能够跟李天养见上一面的人,便再也没有了,自此耶稣会跟洪朝高层的关系渐渐淡漠了下来。
倒不是耶稣会不想继续维系这段关系,而是李天养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使得现在耶稣会东方传道的负责人汤若望想要见上李天养一面,都需要通过科举这种方式,方可达成。
汤若望总感觉,李天养这位洪朝的统治者,其实跟明朝官府的那些士绅阶层一样,对他们耶稣会充满了戒备一般。
故而,虽然汤若望想要通过科举正大光明地加入到洪朝官场上去,但是他最大的目的实际上还是希望借此为跳板,认识更多的洪朝中层官员,发展这些洪朝的中坚骨干未信徒,一步一步地打下基础。
一如当年他初次前来大明王朝传教之时,一路行经过大江南北,结识了无数的华夏士绅,甚至在士绅阶层拥有了一定名望,发展出徐光启等一干教徒,算是有所收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