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锦华做皇帝多年,无论是朝堂上还是朝堂下,很少有今日这般失态的时候。
他擦了眼,抬头时深情的样子被严肃替换。“是朕认错了。”
没了眼中水雾的阻挡,皇帝的视线和理智一样清晰起来,鹰眼寒光四溢,望着云谏身后的雪昼。“安公主与朕那柳妃着实相似……哎……”
老皇帝扶着额头,长久的叹息一声。
“皇上节哀,注意龙体。”刘安及时劝道,扶着人往龙椅上走。
他的背影似乎更佝偻,每次提到柳妃都像是老了几岁。
雪昼心硬如铁,只是冷眼看他,刚才变脸那一瞬她忽然感觉这个人,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情深。
那木槿花前的柳清如死死沉沉,任谁见了都知她不喜这深宫。可能只有皇帝在自欺欺人将人困住。
要不是云谏拉着她,她说不定控制不住将所见所感全盘托出。
让她穿衣服借此以夜闯深宫之罪抓她可以,可借着她的样子去想一个去世多年的柳清如……
狗男人。
是慕锦华自己弄碎了抢来的花瓶,现在还想再找个替代,弥补内心愧疚,做梦!
慕锦华许久才将手从额头上拿下来,神色恢复正常。
“清安穿很好看,刘安你一会而亲自将这些送到持正府去。也算是朕的一份心意。”他声音越发低沉,“朕许久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了,云大人,御花园的解语花开了,你带清安去看看吧,夜里就宿在宫中,朕有些累了。”
云谏脸色变了,迟迟不答应。
“还不谢恩?”刘安催促。
“不行!”雪昼大喊。
“夫人您别急,这宫里的物件不比持正府的差,您不用多虑。”刘安不知道对方抽什么风,赶紧给个台阶下。
雪昼就当没听见。“我要回去,我……”
她手被男人攥的疼的厉害,疼痛让她冷静。她重新斟酌字句。“清安想回去给太子弟弟送行。”她可记得顾清宁是如何打她个措手不及的,要是今天留在皇宫,晚上她怎么和师父商量去救人。
皇帝也不知道她为何这么急,可金口玉言,皇帝的威势还在。又刚因认错了被对方打击,他心有不满……
“准你明早和国师一同去送。”
皇帝站起身,眉头蹙得比脸上的褶皱加一起都多,身体摇晃着要走。
“皇上!”雪昼声音扬的更高,她无心想自己和柳妃的事,也无心担心自己是否被认出是假公主,只有花时的事迫在眉睫。
刘安见这真有不懂事的,也拦不住,只能低声劝云谏。“云大人,皇上累了,您还是听从安排吧。”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夜宿皇宫,皇上容一人在榻下安睡,那是最大的信任,是恩赐,竟然有人不想要,就算公主不懂事,作为国师也要多想想。
皇帝再不管政事,那也是皇帝。
天子掌生死。
雪昼渴望的等着云谏拒绝,他最知道她回来是为了什么,若是今天被困在宫中,花时和等死没什么区别。
云谏也知雪昼的心,但他还是低头,“是,谢皇上恩典。”
男人只觉得手上一疼,有黏腻的液体从手背流淌下来。
皇帝越走越远,剩下的消瘦小太监贴心的引领两人到御花园去。皇上说让去看解语花,不去就是抗旨。
雪昼低着头,指尖麻木而黏腻,男人的手被愤怒的她抠破,却依旧死死的拉着她。
“夫人,走吧!”
屋外艳阳高照,雪昼的心冷的和冰一般。
御花园离这不远,小太监也识趣,见要到了主动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