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正府中,师父的长刀落在云谏的脖子上。
身边一圈人都拔出了武器,警惕的看着对方,尤其是持正府的侍卫,眼睛都不敢眨,就怕一眨眼,国师大人人头落地。
云谏气息沉稳半低着头,灰黑色的眼仁发亮。他口气如常甚至带着笑容问:“师父怎么这么大火气?”
玉深秋狭着一双小眼,危险的看着云谏。要是有人在树林里讨过生活,一眼就能看出,林中擅长捕猎的狼才有这样的眼神。
“雪昼呢?”师父后悔,他放任徒弟进宫救人可能一开始就是错的。
云谏自己回来,雪昼却留在了那吃人的宫里。他用自己的徒弟换了别人的徒弟的命。
“雪昼无事,明天就能回来。”男人赤手按上锋利的刀,将刀锋往边上推。“那也是国师夫人,师父不相信我也要相信您徒弟看男人的眼光。”
师父脸色更差,突然有了将国师头砍掉的冲动。
刀刃被年轻的男人按住,越推离脖子越远,“师父先将刀放下,听我说完再决定砍我也来的急。”
他垂下眼,睫毛忽闪着落下又快速的抬起,如同黑暗中的蝴蝶在被惊动时候猛地起飞,蝶翼上恐吓的灰色假眼瞬间展开。
“不知师父是否知道,明天,我就要去陈江了……”
雪昼看了一夜的书,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她做了压抑且黑暗的梦,有人追她,有人带着她逃命,有女人跪在男人脚边,到处都是血……
她被困在梦境中,看自己一身红衣,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在血泊里奔波,如何努力都挣脱不开。
直到天蒙蒙亮时候,雾气顺着窗户的缝隙钻进来,水汽落在脸上,榻上的女人倏地张开眼。
雪昼捂住胸口,狂跳的心压都压不住,黑亮的眼扫过屋子中乱糟糟的柜子,她知道自己醒过来了。
刚才在脑海中发生的一切,如同窗外被阳光照到的雾气,几个呼吸就消散了。
她似乎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头昏昏沉沉,扭在榻上睡了一晚浑身酸痛。
起身推开窗——今日是个阴天。
清晨的阳光透过厚重的云漏下一点到地上,只能从院子外的声音判断此时天色尚早,早到宫女太监尚没有出来走动。
雪昼揉着脖子回到小小的床上,阖眼却怎么都睡不着。心中埋着事,虽然面上装作不在乎,可当云谏真的离开皇城,她怕自己因为睡着而错过,怕以后见不到那男人。
从小到大经历那么多暗算,又是毒药又是杀手,云谏还是这么傻,眼前明明是陷阱他还非要往里跳。
雪昼手下的被子被攥成一团,人在床上毫无形象的滚来滚去。
时间过的真慢。
与其将她关在宫里,她更愿意和云谏一起上陈江,说不定还有机会救到花时。
乱糟糟的担忧争前恐后的挤进脑中,疯狂的挠头,门发出、了吱呀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