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寻是傍晚的时候才醒过来的，她睁开眼睛，窗外的落日余晖映入室内，她抬手挡下了光线，缓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昏迷前的记忆涌入脑海里，她记得自己在和慕川对战的时候使用妖力失控了，之后发生的事情她有些没印象了，只知道后来昏迷了过去。

凌寻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那阵红色的气流已经消失不见了，体内乱窜的妖力也都沉静下去了，可她隐约还能感受到涌现在自己身体里的那阵能量，她眼睛一闭，就能想象到那阵铺天盖地的宛如江海奔腾的力量将她整个人都湮灭其中。

凌寻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屋子里没有人在，她环顾了一圈，没有看到慕川的身影，她拿起床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半了，她一愣，自己竟然昏睡了这么长时间？

凌寻正懊恼自己浪费了那么多宝贵的时间，就听到身后有人走过来：“醒了？”

听到声音，凌寻回头就看到慕川从外面走了进来，想到昏迷前的发生事情，等人走过来的时候，她立马问：“慕川，我早上……没有伤到你吧？”

“没有。”慕川见她有些忧虑地望着自己，他一笑：“小丫头，你是不是有点小看我了？”他边说着边缓慢地上前了一步，抬手撩起了她耳边的一缕发丝，俯身浅浅地闻了一下。

他这举动让凌寻脸颊一红：“怎……怎么了？”

“唔，感受一下。”慕川抬眼，朝她一笑：“妖力释放时的气息已经淡下去了。”

凌寻自己也感受到了，她体内那阵妖力好像对日常生活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是一旦在战斗中，很容易就会出现失控的现象，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想到自己在战斗时的失控状态，凌寻微微绷紧了神色。

慕川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似有意缓解氛围，他道：“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只要不战斗就不会有事，小丫头，要不干脆做回一个普通人……”虽然他有信心，但控制妖力是有风险的，如果她愿意放弃，他可以替她报仇，然后保她一辈子无忧。

可是当他话音刚落时，手臂就被人抱住了，慕川一顿，他抬起眼睛看过来。

凌寻抱着他的胳膊，像怕他跑掉似的，眼神特别执着坚韧地望着他：“会控制好的，我能把它控制好的。”

慕川对上她的眼神，无声了片刻，他垂眸笑了，一只手将她揽进怀里，另一只手抬起来盖住她的眼睛，他在她耳边散漫地笑了一声：“小丫头，有时候我觉得你这眼神真吓人。”那种清亮的，坚韧不拔的，仿佛随时能将人灼烧的眼神，就好像明知道她要下地狱，你也不得不追随她而去。

慕川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他就着这个捂着眼睛的姿势低头吻住了她的唇，他温柔地吻着她，不紧不慢地引她沉沦，他再慢慢地将她的呜咽都吞入腹中。

过了许久，慕川才错开唇，他看着眼前有些情动的人，修长的手指缓慢地抚摸着她红艳水润的唇，笑声惑人：“收个学费。”

……

隔天一早，凌寻来到外面的空地上，就看到慕川蹲在雪地里，手里拿着一根树枝不知道在摆弄什么，她走近一看，才发现他正在拨弄地上的几片枯叶。

察觉到她靠近，慕川抬起视线，他舒展了眉目一笑，朝她招了招手，凌寻走过去蹲在他面前。

雪地里有十片树叶整齐地排列在一起，凌寻看了一眼，就听到慕川说：“小丫头，这是你体内的妖力，我将它分成了十等份。”他手握树枝将其中五片枯叶收拢在一起：“你需要学会控制这一半的力量。”

慕川用树枝将另外五片拨开：“另外一半的力量你需要进行压制。”他抬眼看着她，瞳仁里笑意微微，“绝对不能让它释放出来。”

听他用了‘绝对’这个词眼，凌寻询问道：“如果释放出来会怎么样吗？”

空气安静了一瞬，寒风无声的在两人之间流动。

慕川开口道：“有两种结果，第一种，变成妖，第二种……”他看着她，浅色的瞳仁里笑意微敛，“会死。”

她体内的妖力太过强盛，现在的她还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掌握全部，只能去学会控制其中一半的力量，一旦她体内的妖力完全爆发，如果她没办法控制，第一种结果就是会被妖性吞噬，第二种就是会暴毙而亡。

凌寻抿起唇，没说话了。

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听他这么说出来，她心里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慕川见自己的话似乎有些吓到她了，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笑言：“不过没关系，有我在，这两种结果都不会发生的。”他将手里的树枝丢开，牵着她从地上站了起来。

凌寻看着他：“我要怎么才能压制另一半的能量？”

“按我说的做。”慕川将她单手的掌心平放在自己手上，“现在，先试着释放一层的力量。”

释放一层的力量？下一瞬，凌寻就感觉到一阵强劲的威压袭上心头，她忽地一震！

慕川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朝她发起攻势了，凌寻体内的妖力像是感知到了这阵威力，开始躁动起来，就像是一头沉睡已久的猛兽，因为嗅到了强大的让它兴奋的气息而苏醒了过来，热源从她的心脏飞速扩散到四肢，转瞬的功夫，她整个人在这冰天雪地里像是要被这阵热量蒸腾了似的。

“深呼吸。”慕川看着她脸色骤变，一双漆黑的瞳仁渐渐被血红色覆盖，他道：“小丫头，不要让它扰乱了你体内的气息。”

他的声音传入耳中，凌寻有些听不真切，她捏紧了拳头，极力地控制着这阵在她体内乱窜的妖力，但是并不奏效，她的拳头很快就被一阵红色的气流覆盖。

慕川握着她的手，将这阵暴走的红色气流一点一点地吞噬过来，同时引导她如何去控制这阵力量，这阵妖力太过霸道，凌寻始终无法将其进行掌控，等到慕川将她释放的气流都吞噬殆尽，她像个溺水的人刚被人从深不见底的海水里打捞上来似的，弯下身子重重地喘着气。

慕川撑着她，他抬起另一只手想帮她顺顺气，他的掌心刚触碰到她的后背，就感觉这副瘦小的身躯在微微发颤，他动作一顿，温和地掠开眉眼，手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小丫头，需要休息会儿么。”

凌寻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她摇了摇头，直起身子看向面前的人：“我想继续。”

慕川遵从她的意愿，等她彻底平复下来之后，再一次释放了威压，逼迫她体内的妖力苏醒。

凌寻最开始还困惑慕川为什么要握着她的手，等到她体内的妖力释放出来之后她才搞懂了原因，他是为了吞噬她的力量，替她平衡一些体内乱窜的气息，方便她对其进行掌控。

凌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根据慕川的引导慢慢地控制着自己体内的力量，这阵力量像头凶猛无比的野兽，凌寻想要去驯服它，难度堪比登天。

经过一早上的训练之后，凌寻已经筋疲力尽了，这头‘野兽’仍旧不肯向她低头，甚至不屑看她一眼，它凶猛地在她体内乱窜，时不时侵蚀着她的意识，似乎想将她也沦为一头丧失人性的怪物。

用力过猛的结果就是凌寻经过早上的训练后，已经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是慕川喂到她嘴边让她吃下去的，整顿饭吃下来，凌寻脸颊通红，慕川倒是心情挺愉悦的。

下午等凌寻恢复了力气之后，继续进行早上的训练，慕川用吞噬的能力展开了一道结界，这样比起手把手的更加方便吞噬她身上过于旺盛的妖力。

凌寻铁了心，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一层妖力控制下来，她在练习操控的时候，慕川就坐在一旁看着，她只要释放了超过一层的妖力，结界就会自动进行吞噬。

一段时间以后，慕川察觉到凌寻体内的气息仍旧在四处乱窜着，他垂下视线思考起来。

对她来说还是太难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