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和被蒙上了双眼,能依靠的就是手间的感觉和鼻嗅药材的气味,
当然还要多年的经验。
耳朵里面能听到邻座有些诧异的抽气声和略显怀疑而出口的烦躁声,她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不过这些并不是她应该关心的,现在她要专注在药材上面。
伸手可及,在一众药材里面,她摸到了一片好似叶子的东西。
她慢慢从根部摸到了底部,能大概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基本的形状。
“纤细的须根,四菱形,具四槽,上部有微柔毛,下部仅沿菱上被柔毛,多分枝……”顾清和在嘴里喃喃的道来。
好,她知道这是什么了。
她将药草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几下,鼻尖就有一股独特的清香。
她嘴唇勾了勾,很好,就是它了。
放下了手里这根异常柔软的药草,顾清和继续在药材堆里面翻找着。
她不急着掂量重量,她等着所有的药材都分好再估重。
刚伸手想要去拿指尖碰到的一个粗粝感觉的药材,就顿住了。
“有人晕了,是陈府的刘文!”擂台上有人大呼了一声,台上脚步匆匆。
刘文也就是文哥儿。
继而顾清和的耳边听到了噗通一声,很是沉闷。
随后擂台上不断有人走动和呼喊声,场面应该是乱了。
观众台那里的陈老爷和姜医士听到台上的呼喊声,现是疑惑的对视一眼,皆是疑惑,既然霍然起身,四目一起看向对面。
其他的商贩也将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对面的擂台上。
又怎么了?
顾清和一愣,刚想迈步却停住了。
现在她又不能离开,也不能解下黑布条,去了也是枉然。
还是先听听是怎么回事吧?
“阿文,你怎么了?”郝哥儿一听到刘文晕倒了就立刻解下了蒙在自己脸上的布条,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去。
“你不能解下布条——”评判喊了一声,阻止了郝哥儿的动作却迟了。
郝哥儿一听到刘文晕到了,心里一急就什么也不顾了,直接伸手取下了面上的布条,一脸慌张的上前,扶起地上面色苍白的人。
文哥儿一脸的苍白,但是还有气息,他嘴角微微翕动,轻声道:“肚子……”
郝哥儿伏在他的耳边心急如焚道:“你说什么?”
宋海作为监官第一时间吩咐侍从去唤大夫,自己也脚步匆匆的走向了人群聚集地。
“让让,大人来了,让大人瞧瞧。”司礼双臂一张,直接将身边围着的人隔开。
宋海上前,撩起衣摆,挽袖伸手切脉。
“大人,文哥儿怎么样?”郝哥儿急切的看向宋海,脱口而问。
宋海皱眉片刻道:“他这是食用了寒凉之物,造成了身体的不适,回去修养就行了,不过你们二人是不能再参加比试了。”
说完他指了指郝哥儿已经文哥儿脸上已经撤掉的布料。
郝哥儿的心刚刚落下,却因为宋海的这句话而如坠深渊。
他颤抖的开口道:“大人,您……您说我们都不能参加比试,那……那是不是陈府就输了?”
“郎中来了——”侍从从台下喊来了郎中,扯着他的衣袖将人带上了擂台。
宋海微沉着脸道:“让郎中带着他下去,开个暖身子的药方。”
侍从点头回应。
“陈府现在还没有输,但是已经少了两个人,比试依旧继续,这期间丢失的时辰也算在里面。”宋海看了一眼郝哥儿沉声道,
郝哥儿看着文哥儿被抬下去的样子,不有的咬住了嘴巴,又回头看了顾清和一眼,他现在很是悔恨,怎么刚才就急匆匆跑了过去,最起码要弄清楚情况吧,这下可怎么办?
虽然陈府不一定会输,但是将一切的重担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怎么能行?
“你赶紧下去,不要影响了比试。”有侍从已经在驱赶郝哥儿了。
“我……”他欲言又止,在侍从皱眉的目光中无奈的垂手下去。
“你家的小伙计没有事,就是肚子不适,安心比试。”宋海命侍从将擂台恢复了秩序,特意走到了顾清和的身边。
“多谢大人相告。”顾清和歪着头,判断出宋海的方向,微微颔首。
宋海嗯了一声,负手提步离开。
对面的雅间。
裴衍眯眼瞧见了擂台上的一幕,眼底闪过一丝促狭。
“无冷,你刚才瞧见擂台上的所有人了吗?”他的音色微沉,淡淡开口。
无冷点头道:“虽然人很乱,但是看清楚了,只有一组的人没有动作。”
裴嫣追问道:“是不是有人动手脚?”
“刚才有人晕倒,擂台上的所有人都被吸引,有的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有的人直接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唯独那姜家的人是动也不动,仿若未闻,若不是定力太好就是预先知道。”裴衍声若珠玉落盘,语气虽淡却是愈加清冷。
“姜家能依附的就是单家,是单家故意的。他们这几日未露面,却在暗中操控,就算是出了事情,旁人也只能怀疑,谁都不能直接说就是他们有关,而且依单家的势力,没人敢说的。”裴嫣眉心拢起,面上带着丝丝担忧,道:“不管怎么说现在就只剩清和一人了,她只能将那二人的数量一同算在自己的数目里,否则就不可能赢。”
裴衍目光幽幽道:“她不会输,但是我也不能任由他人来破坏药材大会。”
“大人,我们现在不能露面,还有重要的事情。”无冷仿佛是想到了什么,陡然开口。
“不需要我露面,让吴德才去做就行了,让他也在药材里面动动手脚,让单家竹篮打水一场空。”裴衍眸色一暗,低低的开口。
隔壁雅间。
“爷爷,擂台上面又出事了,好像是有人晕倒了。”年轻男子一直在关注了对面的比试,却没想到第二场又出了岔子。
“有出事了?是哪家的人晕倒了?”中年男子,忙起身隔着一条街看向对面。
“是陈府的小伙计,我认得他衣服的颜色,不会错的。”年轻男子点头道。
“单家终于行动了,我还以为他们忘记了,果然是选择这个时候动手了。”中年男子接着道。
年轻男子道:“单家在众目睽睽之下如何动手?”
老者微沉吟道:“单家的手段颇多,只要他们想要做,没有做不成的,虽然我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但是如果说是这小伙计突发疾病我是不信的。”
“嗯,第一场赛还好好的,第二场就陡然倒下,说是身子有问题我也不行。”年轻男子点头同意。
“老爷,姜医士我对不起你们,我不该莽撞的上前解下布条的,否则也不会再文哥儿下去的时候跟着下去,现在那擂台上面之后她一个人,这比试应该怎么办?”郝哥儿心里难平,噗通一声跪在陈老爷和姜医士的面前。
陈老爷和姜医士因为担心直接离开了观众席,走到了茶馆休息处,特意才询问情况。
“你先起来,我且问你,文哥儿真的是因为肚子不适晕倒的吗?”姜医士微微皱眉,心里有些疑惑。
“是,是宋监官亲自看的,他说是因为食了寒冷之物才——”郝哥儿突然停住不说了,表情有些古怪。
姜医士看了一眼陪着来的陈掌柜开口道:“他们二人的早膳是在同济堂用的,你应该没有给他们生冷之物吧?”
陈掌柜脾气躁,但是对姜医士却是恭敬的,他点头,郑重的看向陈老爷和姜医士道:“绝没有,我知道药材大会的重要性,特意命伙房的厨娘在后堂的大锅里面熬了养胃的粥,现在那里面还有以下剩下,如果不放心可以去看看。”
“同济堂比陈府还令我放心,你既然说了早膳没有问题,那就无妨,问题应该不是这个。”陈老爷摇了摇头,对陈掌柜的开口道。
“郝哥儿,在这之后你们是不是还吃过什么?”姜医士见没问出什么就转头问向郝哥儿。
“有,有!”郝哥儿两眼一亮,张口就道:“今早在宋监官下令休息一炷香的时候,我们在这个茶馆里面坐了坐,而且文哥儿还喝了三杯茶。”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事情了。
“噢?是喝了茶?”姜医士开口就问。
郝哥儿点头,又皱眉道:“但是文哥儿之间就说受了些风寒,身子不适,所以才身子有些不适,我也才劝他多喝些热茶暖暖身子。”
“老板人在哪里?”陈老爷双目如炬,沉声道。
“老板……”郝哥儿起身环视了一圈,没有找着人,走了三两步,直接掀起帘子向里面看去。
“没人?”
陈老爷微微眯眼道:“或许你们都被骗了,这个老板一定有问题。”
几人正说着,有一个矮小的白须老者赶忙走来,一眼就见到了里面的人。
“几位客官,茶馆今日不迎客,若是想要和茶还是等明日吧。”老者正是这茶馆的主人。
“你就是茶馆的主人?”陈掌柜脾气暴,立刻就上前气冲冲的开口。
老者一惊,退后一步道:“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不对,你是陈掌柜?”老者现是一惊现在又满是诧异的开口。
陈掌柜的眉毛胡子一瞪道:“既然知道我是同济堂的掌柜,那又为什么要在茶里下药,是不是你?”
郝哥儿上前忙出声道:“不是他,适才出现的人不是他,是一个笑眯眯的中年人。”
陈掌柜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伙计,又尴尬的看向老者,灿灿道:“你不是茶馆的主人,就不要胡说,我还以为是在你给我们的小伙计下药。”
“陈管家,莫说我就是这茶馆的主人,就算我不是,也不会下药害你们的小伙计的。”
陈老爷上前一步,微微作揖道:“还请这位老者说清楚,这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者看了一眼几人道:“陈掌柜,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是上个月我还是在同济堂抓过的药的,那个时候是你亲自抓的,而且没有收我那半钱的麦冬药材钱,所以我方才就认出了你。而我是这家茶馆的主人,昨日就已经贴了告示,说明因为药材大会要回去休息几日,但是因为我将一贯使用的铜壶留在了这里,才返回来拿的,听你们的话是有人在冒冲这家茶馆的主人招待了几位了?”
这人就是茶馆的老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