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和蹲在裴衍的身边,一双眸子满是担忧,她微蹙眉低声问:“大人,你能下水吗?”
虽然没有外伤,可是内伤光靠肉眼她是看不出来,万一脑部出血怎么办?
“大人,你头动一动,看看晕不晕,再站起来走两步试试。”
裴衍看了一眼顾清和,点头,道:“可以。”
“我扶你。”顾清和忙靠近裴衍,双手扶着他的胳膊,搀他起身。
裴衍眸子微动,嘴角微微翘起,要是能一直这样多好。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能容许他有片刻的迟疑,他另一只手扶着船舱壁,慢慢起身。
他走了几步,头上的痛楚缓解了几分。
“没有头晕。”
顾清和看他的走姿正常,又开口道无事,也就放了心。
“船体既然已经倾斜,我们现在就走,迟了就跑不了了。”顾清和面色一凝,相当沉重。
船沉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下沉的时候会带起漩涡,很有可能人还没离开就被卷入海底,这可是要命的。
无冷飞翔同时进来,拖着绑好的木板准备离开。
哞——
几人身后传出了牛叫声。
顾清和脚步一顿。
“是你的牛。”飞翔扫了一眼船舱处,开口道。
“我去放了它。”顾清和侧身,走进里面,看了眼栅栏里面的牛。
她解开绑着的布条,缓缓道:“若是真有灵性,希望你能逃出去。”
黑水牛像是听懂了一般,抬眸看了眼顾清和双膝跪地,以头点地。
顾清和一阵诧异,它还真是通人性!
“走了。”顾清和撂下这一句往舱门外面跑。
“你们救救我,救救我们。”几人刚出门,就见有几个同乘的商贩围着,一脸哀求的样子。
“走开!”无冷剑眉一皱,冷着一张脸,将冰冷的剑尖对着来人。
飞翔也将这几人挤出去,不满道:“船舱底部有的是,你们没有手吗?”
“姑娘,你救救我们,我们不想死。”那几人见无冷和飞翔难以同意,转而向这里唯一的一个姑娘说话,期望能得救。
顾清和眉头微皱,要是有多余的木板,她自然不介意分他们一二,现在自己手里也不过一个,分给谁?
分给他们?
想得美!
自己不会去做?
“大人,我们走。”顾清和不想与这些人纠缠,不由的皱眉道。
“你……你这个毒心肠的女子,居然不管不顾我们,一点礼数都没有。”
“不如就给我了!”
说着有人居然伸手和她抢了起来。
“哎呦!”
开口的这人话还没讲完就痛呼着捂着自己的眼睛,嗷嗷叫。
“几位这么喜欢助人为乐,那不妨下去救救那些船工。”顾清和腾出手,一脚重重的踩在来人的脚上,冷笑几声道。
“无冷。”裴衍低低吩咐了一声。
无冷立刻上前。
“你做什么!”痛得踮起脚的男子惊恐的望着无冷挑起的剑,连连后退。
“你们,你们别走!”他转过身,后面空空,背上直冒冷汗。
那帮人哪里去了!
无冷面无表情在,直接拽着他的衣领,拖着不断挣扎的身子,推他下水。
“哼,下去救人吧。”他嗤笑了一声。
“自私自利之人根本不值得同情。”飞翔撇撇嘴,摇头道。“船体还在倾斜,我们从船尾跳。”顾清和看了一眼船倾斜的方向,眯眯眼道。
“为什么不从侧身跳,船尾的位置不好掌控,万一撞上的尖尾怎么办?”飞翔疑惑的开口问道。
“不,如果大家都不会武功,那我们确实危险,船尾部虽有尖尾,但是你们二人可以控制好的,船尾的栏杆上有麻绳,大家依次下来,我不担心。”顾清和对二人解释道。
“船体原本根本就不会有事,我估计是船老大为了加快船速直接全力驶出,就连本该在暴雨中下降的帆都扬开了,大风和海浪将船掀翻了。”裴衍很准确的判断出目前的情况。
就在几人停顿的瞬间又有不少人陆陆续续的从倾斜的船舱里惊慌跑出。
顾清和见到了老妇人,也看到了年纪尚小的孩子,还有卖香皂给她的小贩和善心的船工。
她不冷血,也想救人,但是那是在能力范围内。
“船舱里面还有不少的有木板,你们赶紧下去拿,船要沉了,快跳!”走之前她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我们走。”随后她立刻小跑,往船尾跑。
不远处的海匪船上,一个刀疤黑带绑头的粗胳膊方脸男子,眼露凶光,看着暴雨中倾斜的货船沉声道:“船要沉了,我们不能再靠近了。”
他一声下,掌船的海匪立刻听命,停止前行。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的?你们黑蛟帮我救人?难不成现在你们想反悔?”说话的是一个健壮的男子,若是仔细看竟能发现此人就是石勒。
“我们说好的?说好什么了?你们的马我还看不上,人和我们没关系,你想救人就自己去,我们黑蛟就送你到这里,若是你能活着救人回来,我们多带一个人也无妨,但是如果不能,那就没办法了。”刀疤哈哈笑道。
石勒捏紧了拳头,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
那天他没有和东格那在一起,而是巡视城外,没想到探子来报说是三皇子陡然率着一众兵马前来。
他顿时就觉得不对劲,想快马告诉阿保机,却没有想到等到的时候东格那已经被三皇子就地斩杀,阿保机被押送到了县衙,而且这还是由三皇子亲自送的。
戈士图下落不明,部下却被三皇子扣留。
他只能选择隐身,在恰当的时机救人。
“那好,我去,但是你们得派个小船接应,”石勒几乎是咬着牙齿哼道,因为这毕竟是在别人的船上,他不好发作,但是如果没有小船,他就算是找到了人也不可能带着人游回来,这已经是最低的要求了。
他现在就是孤军作战,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带着将军逃回去,不,现在金国是不能回了,三皇子一定已经控制了整个部落,原本二皇子就不受待见,三皇子一定比他们先回去,指不定在大汗面前说了什么。
答应他们的战马也不过是个口头协议,他得在必要的时候夺船走了!
“兄弟们,放他下去,黑鱼你驶一条小船,跟在他身后”刀疤男阴恻的瞧了他一眼,随即哈哈一笑,双手环胸,抬着下巴指挥。
“好勒,大哥,这就放人。”一道应和声响起,自大船上的栏杆处伸出一条宽大木板,直接延伸到江面。
同时一艘小船从吊起的船身侧壁被移出,在船上海匪的迁拉下,缓缓下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