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
“你不是如意堂的大夫吗?和我抢什么位置!”
“你管我,我就是要去长安堂!”
“还好我之前就揭了长安堂的招工启事,现在怕是不好找了。”一个瘦脸大夫看着争抢招工启事的人群,将手里的纸张塞到了衣袖里。
人群已经完全将张元这个安民药局的监官忘了。
“大家静静,还有剩下的两次考核。”张元心里像火势,却只能极力压住,出声阻止周遭人的热情。
“顾大夫,你刚通过第一次考核,还没有清理手上的血迹。不如就地休息片刻,再进行第二场考核。”他收敛了眼底的火苗,嘴角挂着笑意,看向顾清和。
“好,那就依大人所言。”顾清和眯眼扫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清洗完毕,张元那里还在准备第二次考核要准备的东西,她只好先避开众人,回到了之前的布帘处。
休息期间,姜医士走了过来。
“丫头,刚才你是真的发怒了?”他知道自家徒弟的脾性,却也诧异她刚才的那一番话。
这个场合,在已经搏回局面的情况下,就算她不开口说刚才的那些话,王项也输定了。
为何还要以咄咄逼人的态度强硬的逼张元将王项赶出去。
“师父,王项将缝合伤口说的轻松无比,完全没有想过曾经有那么一群人为了摸索出这样那样的方法而殚精竭虑,他所说的缝合方法也许是先人千万次的失败,顶着巨大压力的探求出来的,就算是我也不能说,处理所有的伤口轻而易举。我就是不能容忍他用这样的语气来形容自己的缝合方法。”
“可他是个兽医。”姜医士眯了眯眼里,里面露出一丝亮光。
“就算他是兽医,在成为一个医者的那一刻起,也该怀着一种敬畏之心。”顾清和握了握拳头,抿嘴出声。
“那么清和丫头,你对自己医术的看法是什么?”姜医士的双眸亮了又亮,心里不由的一阵颤动。
也只有这丫头真的能明白他一直以来的想法。
“师父怎么会问我这个?”自己评价自己的医术?
不如他人来的客观。
“难不成是要我像王婆卖瓜一样?”顾清和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怎么评论。
如果非要说的话,她上过战场,做过战地医生,应该算是合格的医生了。
至于是否优秀,这个答案应该交给被她救治的病人。
“医术的高低决定不了一个大夫的好坏,能决定的是医心,今日借这个机会,师父想问问你,三次考核后,你要行怎样的医道?如果以后再遇到不能解决的病症,遇到比你医术更高超的大夫,该怎么办?”姜医士的面情的变得凝重起来,这一问是在问心。
无关乎医术。
阿泉很少见到姜医士露出这样的表情,因为他从来都是挂着一丝浅笑,就算是医治病人的时候也是风清云谈,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
顾清和抬眸看向姜医士,面对他发亮的眼睛,她微微垂眉,眉心淡拢。
医道吗?
最开始的时候她考虑的是开药铺,而不是医馆,其实是有顾虑的。那个时候她认为在没有任何现代手术器材的准备下,自己根本就不能动手救人,开医馆是天方夜谭。她庆幸的是好在自己识得药材,记得药方,能在陌生的环境中有一技之长,能谋一方天地。
后来,她一次次的在各种危机中为伤者动手术,对自己有了新的认识,直到制造出简陋的青霉素,她才更加坚定了要开医馆的决心。
没有手术器材,她还有这双手,还有脑海中对病症的对应解决之法。
还有师父,还有同伴。
“遇到不能解决的病症,徒弟一定会尽平生所学,迎难而上,遇到比我医术还要高明的大夫,徒弟一定会继续努力,心怀谦卑。”顾清和抬起双眸,收敛了脸上的神色,以弟子之礼作揖,才开口回复。
姜医士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开口,“最后一问,遇到像张元这样的人怎么办?”
张元这样的人?
“那我应该感谢他。”顾清和牵唇笑了笑。
“噢?丫头,你倒是说说,人家刁难你,你还感谢他什么?”姜医士的好奇心被勾起,嘴角也泛起了一丝笑意。
这丫头的想法总是与常人不同。
“有师父你和君绮她们,我遇到的难题都能迎刃而解,而有张元这样的人,我才发现自己的应变能力越来越厉害,他刁难我一次,我就能爬得更高,他刁难我两次,我就再往上爬一点,等他回过神来,会发现站在山峰上的我都是他一手促成的,你说那个时候他会不会气死?”顾清和笑得乌眼弯弯,透出一股坏心思。
姜医士哈哈笑了两声,能将事情看得这样的通透,自己这个做师父的还真是不用担心她了。
就在刚才他还是担心她会一直对张元耿耿于怀,毕竟以她的聪慧,认真起来使些手段,张元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这样虽然舒服了,可是将聪慧用在勾心斗角上,实在是浪费了。
“天地之大,有人欣赏你就有人厌恶你,如果每一个都要花时间对付,人该失去多少属于自己的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了感概。
“师父,刚才我的话仅限于像今日这样的胡闹,如果张元要是像对付宋海那样对付我们的长安堂,我就不能任由他乱来了。”顾清和的分的很清楚。
小斗怡情,大斗伤身,斗就要斗得彻底,只要张元就此放弃刁难她,她可以不找他麻烦。
不过以她看人的准度来说,张元是个小肚鸡肠的,只要抓到机会就会想办法整她。
他是不会就此摆手的!
“嗯,适当的反击有利于舒畅身心。”姜医士也学着顾清和的语气,抚着须发笑眯眯道。
“时间到,还请顾大夫上前进行第二个考核。”安民药局的仆从原地喊出了声。
“师父,我走了。”顾清和对姜医士点头,提步往前走。
姜医士微笑着颔首,目光中满是慈爱。
“姜医士,阿泉实在是不明白,在临江县的时候您总是笑,在这里您整日里都没笑过几次好要担心医馆的事情,刚才您又笑得那么大声,所以究竟是在哪里好?”阿泉从头听到尾,深受感染,他也好像能有自己喜欢的事情,并且为之努力。
“不笑不代表不开心,笑也并不就意味着满意。”姜医士瞧了一眼阿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阿泉还是不明白,但是这不妨碍他的心跟着大家一起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