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离开镇国大长公主府后,一路向荣国公府行驶,二人坐在车内,神色各异。
顾清和微微蹙眉,双手交错着抵在下颚,沉思宴会上发生的一切,她有几处想不明白,若是要弄清楚,只有去问姑姑。
虽说已经知道了姑姑暂留在三清观,可怎么去不被察觉是个问题,再加上她自己现在惹上了人命事,到哪里都有眼睛盯着,还是不能轻举妄动。
也许她现在该另做一件事情,这才是当务之急,她如今在裴府若是不将官印偷来,以后出了裴府就不方便了。
况且偷来官印之后,姑姑说不准会找机会于她接头,这样也省去许多麻烦。
想到这里顾清和舒张了眉头。
陈君绮抿嘴,一直心神不宁,抬头见她也皱眉沉思不好打扰,只能等着。
好容易见到她抬起头,便道:“清和……大长公主单独留你做什么?”
她好事想问清楚,她在担心。
顾清和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她自己能猜出大长公主一般的意图,可另一半她就不好多家揣测了。
“大长公主只是迁怒于我,她好像对裴衍有些不满,后来恭宁王妃替我说了几句,而我运气好,在解释的时候恰巧说到了大长公主的心坎上,或许她后来又觉得我是我,他是他,不该一概视之,所有就放了我。不过这是我的猜测,毕竟她是大长公主,她的心思旁人是看不明白的。”顾清和不准备隐瞒,她是信任她的。
因为,除了自己的身份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坦诚。
说来是不满,可她知道,大长公主的眼里明明就是恨。
也该如此,姑姑曾经是她的弟子,爷爷又是她的好友,顾府遭此一难,她却不在京都,空有大长公主的高贵身份,世间没有比这更难熬的。
“难怪我见大长公主瞧你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其实走之前舅爷倒是没有交代我什么,他说大长公主除了脾气有些冲之外,并不会刻意刁难。”陈君绮皱眉,回想着出府前的话,又联想到宴会上发生的事情,接着道:“不过我倒是觉得大长公主对所有人都格外的冷淡,除了对你勃然大怒之外,只对宫中夏贵妃的大侍女冷眼看待,可奇怪的是她对那大侍女的要求倒是全然不拒绝,按照大长公主的脾气,不该如初?”
她也看的仔细,宴会上不小心些,惹上事可就麻烦了。
“也许大长公主有什么顾虑?”这是顾清和现在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不管了,总之清和你没事就很好,我也安心了。”陈君绮笑了笑,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拉她近了些。
“君绮,恭宁王妃是为了帮我才给了我大长公主的帖子,或许我猜错了,也许不是选妃。”
宴会不过三个时辰,她却觉得仿佛是过了几个世纪,有点怀疑自己原先的判断。
“不是后来王爷也来了吗?或许那帖子本来也不是给小王爷的,说不准就是给恭宁王的。”陈君绮望着顾清和出声道。
“也许吧。”顾清和皱了皱眉,只能这么想了。
“君绮,等会儿你先回荣国公府,我要去三春荣药行一趟,这次是借着大长公主的名帖才得以离开裴府出去,我连顾宅都回不了,趁着回裴府的机会,我去一趟三春荣和付会长商议一下药行大会的事情,毕竟我之前答应过他的,也不能因为自己的问题,耽误了大会。”顾清和口中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她心里明白,此去,她是另有图谋。
陈君绮信她的话,点头道:“我知道了,顾宅的事情交给我,师父那里没什么大碍,你专心想好会审的对策,不要让那些人得逞。”
顾清和微微颔首,眼眸中却满是感激。
马车先是停在顾宅,陈君绮对她对视一眼,随后提步下车。
顾清和望着她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目送着她走进顾宅,才放下了车帘。
“走吧,去三春荣。”
片刻间,她收敛了神色望着遮盖的严密的车帘,微微皱眉。
她要去问付会长要些好东西。
“顾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要去三春荣?”外面驾车的不是黎叔,是裴府中一个脸熟的小厮,身子板看着瘦弱,单其实是个练家子。
她也是意外看到他能举动千斤两才弄明白的。
难怪不让黎叔跟着,原来裴府没个人都是高手,这就更坚定了她的决心。
顾清和握紧了手中的拳头,微微笑了笑道:“之前和三春荣的付会长有些约定,可能除了这次,以后的半个月我都抽不开身,只能撑着这次机会顺便把帮帮忙。”
若非是主人允许,一般下人是不能偷听的。
所有方才驾车的时候他一定是自动过滤了她们的对话,只等她命令他时才出口问道。
小厮明了后,驾车离去。
顾清和微微闭上了眼睛,她既然是要做成,就需要考虑到所有的因素,她要想一个绝好的法子,最好能将裴府所有的人都给弄晕过去,而且还要在偷走官印的时候不被发现。
因此,她此去就只有一个目的,从付会长那里弄到能迷药!
说起来是迷药,不过就是让人昏昏沉沉的麻药,药量不能大,最好是头晕目眩,这还得她自己来配。
马车行了不过半个时辰,就停在了三春荣药铺的门口。
她不知道这里能不能找到他,就匆匆来了。
她只认识这里,除此之外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临下车的时候,她披上了车座上的大氅将帽帷推了推。
说实话,她怕自己下车的时候让被人认出,万一知道的人多了,她配置麻药的事情意外泄露,可就是大麻烦事了。
心下想着,又低头看了自己几眼,确保没有哪出不妥之后才下了马车。
下车后她让小厮将马车驶向街角不显眼处。
这次的马车不是之前的旧马车,也并非是裴衍上朝的官车,是后来他特意命人新造的一辆,说是防止马车突坏,无车可用才备上的。
可即使如此,马车依旧算是华丽。
她不能不留心。
更何况她是急着出来才领先几步,要是参加宴会的贵女回来的时候刚巧见到了这辆马车,那真的要图生事端了。
顾清和看小厮做完了一切,才安心的走向三春荣。
她带着帽帷,一时间三春荣药行的伙计们也都纷纷看了一眼,后来又自觉的收回眼神。
心道这小姑娘怕是得了什么病,脸都毁了才这般。
顾清和在进去之后倒是没有人热心的带路,她看似病人,药铺的小伙计一般是不会主动热情上来打招呼,这样反而显得药铺精功求利。
所以一眼看去就是病人的,他们只会等人上前询问,万不会吆五喝六的笑脸相迎。
毕竟药铺看病人是有钱赚,但病人可就不会笑脸相对。
除非是人家病患离了药铺且治好了病,双方笑笑才是无妨。
顾清和隔着帽帷左右看,倒是没瞧见有熟悉之人。
付掌柜这么不在这里?
她心里拿不准,难道今日办不成此事了?
就在顾清和焦虑的时候,她眼前一亮。
前面那个长相白净的小伙计不就是付平吗!
她心下一喜,三两步在走到正在抓药的付平面前,出声道:“这位大夫能不能看看我的脸。”
付平一阵诧异,他放下手里的纸包,可客气道:“我就是一个小伙计,不是大夫,姑娘你如若是想看大夫,得去坐堂大夫哪里。”
说着还指了指白胡子大夫的方向。
顾清和摇了摇头,走近些道:“是我,你们付掌柜哪里去了?付会长在吗?”
就在付平诧异她的举动的时候,顾清和瞧瞧掀起了一角,随后又猛然放下。可就是这么一下,他看清楚了。
这般的容貌不是他定然不会忘记。
“姑娘这里请。”付平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这般蒙着脸,却也听说了长安堂的事情,联想到此,他觉得她一定是有要事,否则也不会如此打扮。
许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可不能耽搁了。
付平在一旁小伙计诧异的眼神中,示意顾清和往西面二路走。
“是长安堂的顾大夫,我去找付会长。”他对一旁伙计只小声到了几句,对方立刻就明白了。
顾大夫可是帮了他们三春荣大忙的!
“好,知道了。”他没多问,自动结果付平留下的药包,微微推开了他。
付平点头,追上了顾清和,赶到她的面前。
“就是这里了,掌柜的今日去药栈去看散药了不在铺子里,东家却在,顾大夫您赶的巧。”他只带着顾清和走到二楼炮制坊,就没有再进去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