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膳,世宗皇帝欲要起身前往再往陵水村。
苏德拦阻道:“父皇,天将日暮,父皇若是信得过儿臣,还是让儿臣同张腾一起去看吧。”世宗皇帝想了想,点头同意。
苏德领旨后带领张腾一行人策马赶往陵水村。
众人很快就到了陵水村外的树林,最前面的景宇翻身下马,伸手一指,微笑道:“太子殿下,走进树林就能看到了。”
张腾瞟了一眼景宇,带领差役走在了最前面。
来到一处孤坟前,景宇停住脚步,轻声道:“太子殿下,这就是月姑母亲的坟墓。碑文为证。”
这座孤坟,是当年惊人丰为了掩人耳目,修建的一座空塚,即便是陵水村的村民,也会以为月姑的母亲的确葬在此处。
苏德低下头仔细查看墓碑,碑文上所刻的字迹,坟头上丛生的杂草,无一不说明,这是一座老坟。
苏德沿着坟墓走了一圈,确定景宇并没有说谎,点点头,“景宇,本王相信你没有说谎,只是看到这荒草凄凄的孤坟,本王有个疑惑,你景家作为一城首富,为何不给月姑的母亲买上一块墓地,而是葬在这不见天日的密林中呢?”
“殿下,这事当时草民并未参与,好像是因为月姑自己不同意另买墓地,因为月姑的祖父也是葬在这密林中。”
苏德一愣,拧眉问道:“月姑的祖父?”
“对,月姑的祖父也是葬在这里,前面那座坟就是了,月姑的父亲是在做生意的路上被劫匪所杀,故而没有寻到尸骨,后来,月姑的母亲下葬时,就取了一件他平日里穿的衣服,算是合葬了。”
“合葬?即既是合葬,为何只有她母亲的名讳?”
“殿下有所不知,月姑的父亲当年是在父母反对下私奔的,月姑的母亲原指望生个儿子来缓和关系,谁知道月姑还没出世,他的父亲就病故了,月姑的祖父这才接受了她的母亲,并在陵水村住了下来。草民所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殿下还想……”
“好吧,不用说了,天色已暗,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闻听此言,景宇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打开坟墓,世宗皇帝是找不出破绽的。
挖人坟墓,这在大金国是大忌,人神共愤。所以,景宇暗自与世宗皇帝赌了一把,虽然,有点冒险,但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进了城,苏德并没有让景宇随行,而是自作主张让他回了景府,只是暗地里却派了人守在景府周围监视景府中人进出的情形。
是夜,信灵鸟明大落在景宇的床头,低声道:“老大说,一切都办妥了,你大可放心。”
明大还是第一次出现在景宇面前,景宇腾地坐起来愕然道:“你是?”
“我是老大……老大手下的老大,你叫我明大就可以了,下次记得在房间里放上一条鱼,走了。”
明大在景宇面前盘旋一圈,从窗户飞了出去。
明大飞回陆宅,月姑正坐在房间里等它,明大落在桌子上,先吃了一口为它准备的美味鱼,才说道:“老大,我能睡觉了吗?”
“明大,恐怕还不行,你要去一趟山庄,叮嘱他们务必看好翠儿,翠儿是整个事情的关键。”
明大猛吃了几口,长叹一声,飞出了房间。
月姑笑了笑,躺在床上,心里想着景宇传给明大的消息,那个从未露过面的国师,到底是何人呢?
原来的计划,也需要变化一下了,那个皇帝,显然是不愿意让塔娜嫁给自己,那么,她就来个小小的推波助澜好了。
翌日清晨,月姑刚刚洗漱完毕,苏德就派人来请。
月姑叮嘱了一番明慧,跟着来人直奔行宫。
一进门,苏德就笑着招手道:“浩楠,来,肯定没有吃早餐呢吧?我这里已经准备好了,一起吃点。”
“太子殿下,这……”
“浩楠,这可不像你了,坐下吧,吃过饭我还有事与你说呢。”
月姑坐在苏德下首,陪着苏德吃起了早餐。
二人静静吃完一顿饭,苏德放下筷子,温和问道:“浩楠,够不够?”
“够了。”月姑放下筷子,抬眸问道:“太子殿下,您找我何事?”
“浩楠,今天唤你过来,有两件事,一是父皇答应把盐政交给你打理,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名义上要由我的堂弟莫日根来主政,你是他的下属,但实际上一切都由你来负责,凡事你跟莫日根打个招呼就行,另外,每个月的账目,你要报到我这里来,不知这个条件你能否答应?”
月姑佯作思虑,片刻后点头道:“是何条件?”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二件事,父皇准备给你和明慧赐婚,等父皇回京城的时候,你们一起到京城去完婚,换言之,你和塔娜之间的事情,可能……”苏德顿了顿,长叹一声,有些惋惜的说道:“浩楠,以你的才学相貌,绝对配得上塔娜,只可惜,父皇太过看重族群差别,故而执意取消这门亲事,如果你的心里真有塔娜,就……我的意思,你应该能够明白吧?”
月姑点点头,神色复杂的说道:“太子殿下,浩楠明白,敬请太子殿下放心,浩楠定会尽心尽力做好分内事。”
苏德点点头,微笑道:“这我就放心了。那我么一起去见父皇,正好也带你认识一下莫日根。”
二人起身前往世宗皇帝所在的寝宫,世宗皇帝正在批阅奏折,听太监禀报太子和齐浩楠前来见驾,挥手示意让他二人进来。
二人见礼后,世宗皇帝温和一笑,淡淡道:“德儿,可有把朕的意思告诉齐浩楠?”
“父皇,儿臣出马,还有不成的道理吗?儿臣带浩楠前来,就是告诉您这件大喜事,有了浩楠这等贤才,我大金国定会更加昌盛。”
“莫日根,出来吧。”
话音未落,锦帐后面走出一人,月姑定睛观瞧,不由得心弦一震,这莫日根身高足有九尺,膀大腰圆,略微泛黄的络腮胡须,一脸的横肉,尤其是那对眼睛,如草原上的秃鹫,寒光凛凛,锐利狰狞。
莫日根颇为不屑的瞥了一眼月姑,瓮声瓮气的问道:“皇叔,他就是齐浩楠?瘦得像根干柴,还要我听他的,哼!”
世宗皇帝斥责道:“莫日根,齐浩楠乃是青米山弟子,武功非你所能想象,不可如此狂妄!”
“皇叔,皇侄想和他比试一番,倘若他赢了我,皇侄便任他驱使,否则!哼!”
月姑微微一笑,淡然道:“皇上,草民哪里是……”
“怎么!你不敢吗?”莫日根鄙夷的打断月姑,“齐浩楠,你若不敢,就别站在这里!”
苏德脸色微变,冷冷道:“莫日根,你何时能改了这狂妄自大的性子,齐浩楠不跟你比武,是怕伤了你。”
莫日根暴跳如雷,怒吼道:“皇叔,今日就算是齐浩楠不同意,皇侄也必须和他比试这一场,皇兄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莫日根实难忍受!”
月姑谦卑的拱手施礼道:“草民怎能……”
“齐浩楠,莫日根性子暴烈,今日你若不能随了他的心愿,恐怕他连觉也睡不安稳,父皇,干脆就让他们比试一场算了,点到为止。您意下如何?”
世宗皇帝颔首道:“也好,莫日根,你想怎么比?”
“皇叔,皇侄要和他比试两场,一是射箭,他若赢了皇侄,再比试武功。”
苏德闻言,倒吸一口冷气,莫日根的箭法精准,堪称大金国第一武士,他的弓都是特制的,地上十二石,马上六石,迄今未逢敌手。
月姑对大金国的君臣早就了若指掌,虽没有见过莫日根,但莫日根的一切,早已心中有数,看苏德脸色遽变,她也只是一笑置之,并未放在心上,可在莫日根看来,却是极大的讽刺,莫日根不等世宗皇帝发话,便跳到门口喊道:“来人,把我的弓抬来。”
世宗皇帝微微一笑,安慰月姑道:“浩楠,莫日根生性耿直,就爱与人比武过招,你若觉得为难,朕下令不比就是。”
“皇上,既然王爷瞧得起草民,草民焉有推却之理,草民答应就是了。”
苏德疾步走到月姑身边,低声道:“浩楠,莫日根的长弓,有十二石之力,举国上下,从未逢过敌手,你还是小心为妙,不可与他硬碰硬。”
“太子殿下尽可放心,浩楠心中有数。”
不一会儿,一名侍卫抗着莫日根的长弓微微有些喘息的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人抱着他的箭壶。
莫日根斜睨月姑,语带讥讽的笑道:“齐浩楠,本王的弓有些重,一般人拿都拿不动,看你身材瘦小,拿它比试,一定是费力了,不若本王让你一步,让侍卫再拿一张普通的弓来如何?”
月姑似乎并没有看到他的眼神,自信的一笑,“王爷抬爱,草民不胜感激,但如此一来,岂不是太不公平了,只是……”
“只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不像个男人!”
“王爷,倘若草民不小心折断了长弓,还请王爷不要怪罪。”
“哈哈!这是本王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真是大言不惭,今天当着皇上的面,我莫日根就跟你说个明白,如果真折断了这张长弓,本王绝对不会怪罪你。”
“王爷,此话当真?”
“你把我莫日根当什么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皇叔为证!”
月姑放下心来,拱手道:“那就请王爷先射吧。”
莫日根抬头望向天空,恰逢一群鸽子在天上盘旋着,莫日根弯弓搭箭,瞄向天空,箭如飞蝗流星,嗖的一声飞向空中,飞得最低的一只鸽子还没来得及逃开,就被利箭当胸穿过,应声落地。
太监一看,一溜小跑着朝鸽子落地的方向寻去,众人等了一会儿,就见小太监举着被射中的鸽子跑了回来。
莫日根挥挥手,吩咐道:“拿给齐浩楠看去。”
太监走到月姑的面前,双手奉上,月姑并没有接过来,只是笑道:“王爷果然好箭法。这下,该轮到草民献丑了。”
莫日根眼珠一转,大喝道:“齐浩楠,接住。”言语间,已经把长弓抛向月姑,月姑纵身跃起,轻松接住,稳稳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