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载着二人来到皇宫门口,李纯谅扶着月姑下了马车,上了宫内准备好的车撵。
西夏王宫的建筑不同于大金皇宫,它全部采用邺山的花岗岩所造,并在四面筑起高大的城墙,城墙下面是三丈深的壕沟,并引入了邺河水,且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有兵丁巡逻,城墙上每隔两丈远,就是一个箭塔,塔上备有弓箭,一旦发现有人攀爬,箭塔上的士兵就会开弓放箭。
王宫分为内城,外城两部分,外城是上朝议政的地方,内城则是皇上,妃嫔以及不满十八岁的王子们的居所。
李纯谅与大王子李纯利同为皇后所生,皇后白芙蓉不仅生得美艳,其心机手段更是高人一筹,因而与皇上大婚二十多年依然宠冠六宫,无人企及。
皇后听说李纯谅要纳为正妃的女子竟是一个丑陋的下堂妻,本是极力反对的,后听皇上解释,才勉强点头同意。毕竟,月姑身上所藏的宝藏是个极大的诱惑,再者,倘若真是帮月姑夺回大梁江山,也就意味着如今的大金国的土地,将归西夏所有。
这些年西夏国日渐富庶,兵强马壮,早有吞并大金之心,怎奈师出无名,怕别国反对,弄得四面楚歌,说不定会腹背受敌。
现如今,李纯谅娶了月姑,以月姑之名,出兵大金,各国也就找不出反对的理由。
两个儿子一为西夏王,一为大梁王,也算是史无前例了,一想到此,皇后也就收起了怒气,一脸慈爱的等待月姑的到来。
李纯谅和月姑本应昨日过来奉茶,只因为药力的作用,拖延了一天。妃嫔们不知原因,却抱着看热闹的心里,齐聚在皇上的寝宫,希冀能看到一出好戏。
自下了车撵,李纯谅的手就一直握着月姑不曾放开,一路上太监,侍卫,宫女向二人行礼的时候,都不禁偷偷扫视李纯谅,众人想不明白,王子殿下娶了一个丑女怎的如此高兴?
二人刚刚走到寝宫大门口,太监就高呼道:“二王子,王妃驾到。”
月姑轻声道:“夫君,现在是不是该放开我了。”
“不放,一辈子都不放。”
李纯谅真的拉着月姑的手进了大殿。
皇上,皇后都是第一次见到月姑的真容,皇后抬眸看向月姑,心中暗暗点头,这个女子神情不卑不亢,举止优容高贵,肤若凝脂,身似杨柳,尤其是那一剪双眸,灿若星子,让人完全忽略了她脸上的麻子,更不忍把她归到丑女的行列。
皇后不由得对小儿子刮目相看,这样的女子,绝不是宫内外的庸脂俗粉能比拟的。
李纯谅拉着月姑的手向皇上皇后行跪拜大礼,皇后破例起身来到月姑面前,双手搀起月姑,上下打量着,“阿盈,谅儿对你可好?倘若他有欺负你,你就直接来找母后,母后自会为你做主。”
李纯谅站在母亲身边,清朗一笑,有些撒娇的说道:“母后,别忘了,我才是你亲生的。”
皇后白了一眼李纯谅,笑道:“阿盈,不要理他,跟母后一起坐。”
月姑微微一笑,道:“母后,臣媳还是先给父皇母后奉茶吧。”月姑的声音恍若一道清泉,流淌过每个人的心里,好美的声音,真是可惜了,竟是一个麻子发出的。
李纯谅拉过月姑,一把揽入怀中,挑衅的向母亲说道:“母后,不许你抢我的王妃。”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笑道:“好了,芙蓉,他们夫妻一路奔波,又刚刚新婚,定然十分劳累,你就不要跟王儿抢来抢去的了,快些让他们坐下吧。”
伶俐的宫人将他们引至龙椅的下首,李纯谅拉着月姑跪坐在蒲团上。
西夏王慈爱的笑了笑,说道:“谅儿,今日只给朕和你母后奉茶就行了,至于各宫的姨娘,今日就算了,你们夫妻象征性的举举杯就算了。”
李纯谅本来就十分头疼满屋子的嫔妃,听父皇一说,自是十分欢喜,待宫娥端上热茶,夫妻二人先行奉给西夏王夫妇后,只象征性的举着杯子在大殿环了个身,便带着月姑又坐下了。
妃嫔们自然是敢怒不敢言,但有一人却觉得颜面尽失,心中愤愤……-大王妃白玉珠。
白玉珠本是皇后的侄女,亲上加亲,自然是高人一等,平日里可说是占尽了宠爱,今日一看月姑的丑陋形容,更是暗暗得意,谁料想,自他们夫妻一出现,就站尽了风头,皇后甚至都没有为月姑介绍一下她这个王嫂。
白玉珠不由得怒恨交加,大王子半月前离京公干,至今未回,她一人形单影只,看着王弟一副夫妻恩爱的样子,更是嫉妒不已,于是打定了主意,要羞辱一下月姑,也好争回一些面子。
思及此,白玉珠起身离座,来到大殿中央,盈盈下拜,“父皇,母后,王弟大婚,臣媳作为长嫂,心中的喜悦绝不输与父皇母后,可一时又想不起怎样表达,刚刚突然想起父皇母后最喜欢看臣媳的舞蹈,不如臣媳今天就在大殿之上歌舞一番,以示庆贺,不知父皇母后同意否?”
白玉珠的这点心思,白芙蓉怎会不解,可在这大殿之上,又不好公然说些什么,转头看看西夏王,西夏王微微颔首,表示同意,白芙蓉只好答应。
白玉珠走到月姑面前,温柔如水的含笑道:“王弟,弟妹,恭喜了。只因今日想要起舞是即兴而为,这大殿上也没有乐师,不知弟妹可懂得抚琴?你我二人合作一番,为父皇母后助助兴,不知可否?”
月姑端坐在桌前,抬眸淡淡道:“王嫂,我原来只是一个卖豆腐的,不懂得抚琴,坏了王嫂的兴致,还请王嫂见谅。”
“啊!你原来是卖豆腐的?”白玉珠故作惊讶的高声说道:“弟妹,真是不好意思,既是如此,我找其他人好了。”
白玉珠的声音恰好让在场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话音一落,立即引来众人嘲讽的眼神。
李纯谅自然知晓月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知道白玉珠是来叫板。
他刚想起身,被月姑一把拉住,月姑微微一笑,点头道:“王嫂出身高贵,自然是弟妹无法比拟的,阿盈不才,虽不会弹琴,但却在山中学得一手口技,王嫂若不嫌弃,弟妹愿以口代琴,为王嫂伴舞,不知王嫂意下如何?”
李纯谅强压怒火,怒视白玉珠,低声道:“王嫂,你最好给我安分些,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李纯谅常年不在邺州,白玉珠对他的了解,还停留在少年时代,加之无论辈分,还是地位,都高出李纯谅一等,且仗着有皇后作后盾,并不十分害怕,微微一笑,柔柔道:“弟妹,那就有劳了。”看此情景,她并未将李纯谅的话放在心上。
白玉珠离去后,李纯谅低声道:“阿盈,为何说你不会抚琴,我曾经听过的,连鸟儿都驻足为你起舞,和鸣,今日为何……”
月姑打断李纯谅,低声回道:“她不配!”
李纯谅一笑,握紧月姑的手,柔声道:“那你为何还要用口技为她相和。”
“不为什么,只想杀杀她的锐气!我最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叫嚣。”
白玉珠站在大殿中央,转头对月姑笑道:“弟妹,可以开始了吗?”
月姑点点头,表示可以了。
白玉珠笑道:“弟妹,我从小学舞成痴,随便你吹什么曲子,我都可以随声舞出来,你尽管放心展露材技就是。”
月姑状似愣了一下,呐呐道:“王嫂,我只会学鸟叫。”
白玉珠唇角一弯,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弟妹,没有关系,只要有声音,我就会起舞。”
既然白玉珠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月姑也就不再说些什么,嘟起红唇,清脆的鸟鸣顿时冲口而出,起先,像是一只黄鹂站在枝头,婉转啼鸣,呼唤同伴,不多时,百鸟齐聚,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众人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房梁,均以为真是有鸟儿飞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