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周屏住了呼吸,他并未质疑王振,而是用一种果然如此的语气说道:“这账册,有问题对吧?”
王振点点头。
翻开其中一页摊开放在齐周面前。
“问题出在这儿,上边写着抵达太阳国,建立关系耗费白银万两,宝石、香料、瓷器若干,但是据我所知,太阳国是一个小岛国,一年前就被海啸淹没了。”
齐周:“……”
“真的?”
“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查探查探。”王振还是很平静。
齐周磨了磨后槽牙,他就知道有问题,这次船队出海三个月,带走了大量的瓷器、丝绸,可回来却说收入刚好抵成本。
出去浪久了,心也野了。
太岁爷头上,也敢动土了。
齐周冷笑一声,凌人以为宴苏不在,他便能瞒天过海了?
“再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问题。”齐周道。
王振颔首,“也有几处有些蹊跷,但是我需要时间。”方才指出来的问题,是最浅显的,再往后,就涉及到这做假账的艺术了。
“你看,看完后告诉我。”
淮阳城。
一日前宴苏便已抵达了淮阳城。
他先是租了座宅子住下,随后并未联系自己的线人,而是带着几坛好酒去都督府上求见黄木生。
“宴大哥,这黄木生是何人?”此次出行,宴苏除了凌悦,什么人也没有带在身边。
问话的,正是凌悦。
“是都督底下一个想出头的幕僚。”宴苏今日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袍,束发戴冠,很是正式。
凌悦还想问为何要找黄木生。
可他还来不及问,就见门房出来对他们道:“黄大人愿意见你们,你们快进去吧,莫叫黄大人久等了。”
宴苏带着凌悦进了偏门,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见到赤着脚来回走的黄木生。
黄木生穿苦色袍,眉眼低垂,天生苦面。
便是笑着,也带着苦相。
此时,黄木生见宴苏这位自称自家子侄的人来,不先打量宴苏,反倒一直盯着凌悦手中的酒,他吸了吸鼻子道:“酒香醇厚,是好酒啊。”
宴苏带着淡笑拱手,“小侄宴苏,见过叔父。”
又让凌悦将美酒献上,“此为小侄出行前,母亲精心准备的桃花酿,说是叔父最爱的酒,让小侄务必送到叔父手中。”
“好好。”黄木生笑得越发灿烂了,表情瞧着却像是嚎啕大哭一般,“你是哪一家的?是村西燕子家的?还是村东长生家里的?”
“是村东刘根子家里的。叔父忘记了?长生家搬到村南去了。”
黄木生眼中闪过一抹暗芒。
他不认得宴苏,方才试探一番,这小子没着套,还给说对号了。
“叫什么名讳?”黄木生又问。
“宴苏。”
“姓宴?”
宴苏摇头,“无姓,我生下来后气弱,爹娘求卦说我撑不起刘姓,夺了姓氏,我才慢慢好起来。”
黄木生嘿然一笑,“子侄此次前来,是为送酒?”
“爹娘让我寻叔父谋一门差事。”
“好说好说,我都记住了,你且先回去,有消息了我再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