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的话说完,林轻絮便头也不回地踏出安平府。
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怕是要下雨了,主角难过了总是要下雨的,她身上没钱,这会转过头去要一把雨伞又实在没面子。
林轻絮叹了口气决定冒着雨回林家,王府对路停着一辆马车,车夫正对着她招手,林轻絮迷惑地指了指自己,是在叫她吗?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马车内不是别人,是她的父亲,林父笑着望着她。
是爹爹……刚刚平复下去的委屈又涌了上来,眼眶内酸楚难忍。林轻絮走上马车,含泪笑道:“爹爹是,是特地来接孩儿的吗?”
几月未见林父两鬓都白了,心疼地伸手安抚着林轻絮的脸,浑黄的眼里也有泪:“孩子,想哭就哭吧。”
林轻絮闻言呆然落泪,慌忙间抬手捂着脸,安安静静地靠在林父的怀里,只是肩膀颤栗着。
马车回到林家,林父低头看向靠着自己怀里睡着了的林轻絮,脸上还挂着泪痕,他轻轻叹了口气,抱起自己家的姑娘。
管事海伯想要帮忙却被林父摇头拒绝了,他小心翼翼地拉好披风挡着风,脚步蹒跚地慢慢往里走。
窗外的雨下的很大,那个女人又来家里了。
林轻絮抱着玩偶害怕地躲在门内偷看,那个女人穿着一身红裙双手环胸,得意洋洋地戳着母亲的肩膀。
母亲还是穿着那一身到脚的白裙,无论那个女人怎么咄咄逼人,她还是笑的那么温柔。
一道雷从房顶滚过,轰隆一声雷光投过天窗照亮了母亲的脸,母亲温和的目光看向她,转眼间她看见那个女人推了母亲一把,母亲单薄的身体就像儿时手里捧着地棉花糖,轻飘飘跌下去了。
那个女人惊恐地瘫坐在地上,愣愣地看了一眼自己推母亲的手,半会后捂着嘴尖叫出声。
怀里的玩偶在女人的尖叫声掉了地上,她惶恐不安地跑过去,无助地趴在地上隔着玻璃看向母亲。
雷光闪过,她看见母亲就躺在一片血泊中,洁白的裙子被染了猩红,血从带着温柔笑意的嘴角中源源不断地流出。
霎时间她泪流满面,颤抖着嘴角想要喊母亲,可喉咙紧的发疼根本发不出声音。
更让她害怕的是……站在门口的父亲,父亲冷漠地看着母亲的尸体,雷声震耳,白光闪过照亮父亲的半张脸上,阴沉无情……
母亲死后,警方把她叫去问话,她愣愣抱着那只玩偶,满脑子都是母亲满身是血的样子还有,还有父亲冰冷的眼神……
想着她好像又嗅到那股呛人的血腥味,趴在桌子不停地干呕。
因为她的怯懦,最后母亲被定为自杀,草草地下了葬,后来她发了一场高烧什么也记不清了。
林轻絮麻木地睁开眼,原来她那么怕血是因为……是因为对死去的母亲有愧疚,父亲明明看到了,他明明知道母亲是怎么死的,可是他没说……
屋内没有人,她伸手摸了摸脸,指腹上有些湿润,母亲是故意去死的……
麻木地身子蜷缩作一团,赤红双目呆呆地睁着,眼泪只在眼眶中打转,是父亲一步步逼死了母亲……
回想自己的二十八年可笑的人生竟然只是一颗可悲的棋子,她自嘲笑着,双手紧紧攥着床单不愿眼泪落下来。
门外有脚步声,林轻絮闻声望过去,门角露出一抹熟悉的墨绿衣摆,她的眸光颤了颤,心中泛起莫名的情愫。
她这是还在恨自己吗?顾凌衍脚下顿了顿,深邃的眸子眸光暗了暗,把药端到她面前的桌子,冷漠道:“喝药。”
林轻絮低下头,哽咽道:“顾凌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