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成祖朱棣起兵夺了建文帝的皇位,嫌弃南京风水不好举都搬至北京,到如今,北京为都城已然九十余载,都城开阔四方处处见着大气磅礴之意。可再怎么大气磅礴也掩不住子孙无用,太祖、成祖何等威武,子孙照样被瓦喇所劫。
好不容易安定了下来,宪宗皇帝好方术又沉溺于女色,导致宦官奸欺国政。百姓千盼万盼,总算盼来了如今的皇帝,更新庶政,言路大开,到底使国政安定了下来。
夜未央,盛夏的时节暑气依然浓重,就算是地处北方的北京城里也依然燥热不已,就连窗外的蝉鸣蛙叫都吵闹个不停歇,声声的鼓噪着人的耳膜。
他走到窗边,窗内灯火依旧通明,沉稳低说,“主子,该歇息了。”
慵懒懒散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我要睡便谁,你管我做什么,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他僵了僵,仍然恭声道,“小的不敢。”他才准备退下去,那声音又扬起,“外面蛙叫蝉鸣太恼人了,你去将那些畜生都捉走。”囊入袖中的拳头倏地紧握,脖子上青筋微露,“是。”这一句‘是’说的就有些勉强了。
他快步退了下去。
“你这又是何必?”秋茗朗看了过去,俊秀脸上泛起一抹不悦。
窗榻上半倚着一个男子,青衣长袍,未曾束起的墨黑长发垂落两旁,长发幽黑极美轻沾地面,愈发显得玉面无暇相貌出色。他翻了一页书页,漫不经心的道,“既然是奴才,自然该办些奴才该做的事情。”
“可是他毕竟是……”
“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奴才。”
窗外蝉鸣蛙叫之声稍微淡了些下去,随即又鼓噪响起,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司马舸撇撇嘴,“废物,连夏蝉蟾蛙都对付不了。”
秋茗朗嘴唇微动,却也不再劝,沉声冷道,“我收到消息,三公已经草拟了你十条大罪准备明天上朝就上告陛下。这第一条便是内阁干政扰乱朝纲,第二条则是公器私用,光这两条便可以定下了你的死罪!”如果不是为了这件事,他也不会连夜赶回北京。
司马舸还是有些漫不经心,“我知道。”
“你想好了什么对策?”
“没有。”
“司马!”秋茗朗顿恼,重重拍桌,上好的红木桌立刻四分五散!“这个时候你还在胡闹,万一这奏章送上去了,就连皇上都保不了你!这样吧,司马你明日就主动辞官,我再帮你求情,想到应该可以保住性命。”
细长的凤眸扫了过去,司马舸唇角轻扬。
为官三载,顺风顺水的其实早就百无聊赖,若不是为了这个不懂为官之道的友人以及若干不可说的牵挂,他早就走了。见秋茗朗脸色愈发凝重,他掀唇而笑,道,“阿朗,边疆战场是你的天下,这朝廷之上便是以我为冠,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用你费心了。”
“可你这样子让我如何安心!你给我说个明白。”
司马舸双腿一踢窗栏整个人横横跃起,凌空一翻便坐到了秋茗朗对面,他动作太快,几乎快若闪电,秋茗朗虽然常常见到,仍然脱口而出,“好功夫!”
“功夫虽好,但是绝不会用在你杀敌之上。”
心意被说破,秋茗朗也不着恼,“你到底有什么方法?”
司马舸哼了声,“不说是十条大罪,就算是他们收集了百条大罪,那三个老头可是没有胆量送上去的。官场之上最愚蠢的便是出头之人,他们可不会傻到以身犯险。”
官场之上,刚直不阿之人不得善终,能够存活下来的,便是些惯于低头哈腰的聪明之人。为官之道便是多听多看多想多思,莽撞的人是活不久的。如果想扳倒一人,就必须将这人打入地狱之中不得超生,决不可让他有任何机会卷土重来。
三个老头早就在官场上磨成了精,就算他们看他百般不顺眼,可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下他们肯定不会贸然行动的。
就是看透了人心,所以他非但不怕,反倒觉得无聊的紧。
秋茗朗拧眉,“你真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