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姣偌下意识侧身要站出来,可她刚刚一动,手臂就被司马舸牢牢扣住。“望月庄主,这话说的实在是聪明,我兄弟聪明伶俐,自然会成人之美。”一手牢牢扣住朱姣偌,一手忽的紧紧扣住莫望月的手臂,淡淡微笑,莫望月的手便已经挪了开来,从外人看起来倒是真的莫望月闻言自动放开了似的。
莫望月眼底掠过一抹冷芒,抚着手臂没有说话。
刚才的手臂上被司马舸注满了强劲的外力,那股力道凶猛的很,居然连他都有些抵御不住。
江惟被司马舸拉着退了三步。
众人皆哗然,这样看来,难不成新郎官真的要将新娘让出去?
六王脸色倏地难看起来,刚刚看江惟这小子还有些骨气,怎么如此这般弱懦!他一退让,岂不是皇妹真的要嫁给那个车夫?绝对不成!他才要站起来,忽的左手传来一声低语,“坐好!”
声音冷酷而熟悉,却是让人心惊胆颤。
六王一惊,忙看向楚江王的位置,楚江王还是闭目养神之中,仿佛刚才那个声音根本不是他发出了似的。可这个声音他万万错辩不了,确实是他的声音。
众人皆知楚江王权柄滔天,可鲜少有人知道,楚江王其实更是他们这一辈皇子的老师。包括当今天子,六岁到九岁那三年之间都要秘密接受楚江王的教导,为期一年时间。那一年内,他们所学到的东西足以影响他们一生。甚至,他们非常怀疑楚江王其实担负挑选太子的重责……
但秘密到底是秘密,楚江王在外人面前还是那个朝堂欲笼络欲除去的权臣罢了。
紧接着,楚江王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坐好,现在的天下是他们年轻人了。”
年轻人……六王、七王相视一眼,嘴角忍不住抽搐。他们今年也不过三十出头,居然已经从年轻人的范围里划出去了……嘴角抽搐,很想揍人,但想及当年被教训的惨烈,忍不住又瑟缩了下,身体上记忆中的伤口不自觉的又痛了。
人都说,童年的记忆最为深刻,况且楚江王当年对他们几个人施下的酷刑简直是罄竹难书,除了当今天子能够一声不吭的忍受下来以外,他们那三年内日日夜夜做梦想着是逃、逃、逃……
六王小心翼翼的以秘音问过去,“王爷,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准备?例如伏兵之类的?”
依旧冷酷的声音,“完全没有。”
啊?
六王踉跄了下,几乎要从椅子上滑下去。他今儿就是因为知道有楚江王在,这只老豺狼绝对会做好各种万全准备,所以才嘛都没有准备奔过来的。
哇咧咧,那这样算起来,他们岂不是死定了?
瞧这场上,可是一点胜算都没有啊。
不成,不成,六王赶紧朝七王使眼色……
楚江王睁开眼,扫了眼鬼鬼祟祟的六王七王一眼,哼了声。
他今天不过是来做高堂的,费那么多心思做什么?
视线聚集到堂中一干年轻人,最后视线落到江惟身上,眼底的光芒倏地柔软了些许。
他的相貌与云娘有七分相似,都是温雅而俊秀,甚至眉宇间的坚毅几乎都是如出一辙。当年先皇忽的寻获嫡子,他身为楚江王责无旁贷要护好那个孩子的安危,自然自身安危便再也顾不上了。云娘体谅他,却无法原谅他的绝情,所以带着孩子毅然离开。
尚记得,她冷漠而伤痛的眼神,猛一回想,依然锥心的痛。
这个孩子,确实吃了许多苦楚,可到底还是成了如今伟岸男儿。云娘,你且放心,你我的孩子必然不会让你我失望。他的日后,绝对不可限量。唇角忽的勾起一抹骄傲的笑。
他不常笑,所以笑起来也有些狰狞,看的旁边素来勇猛的六王心中胆寒,正在与手下偷偷比着的手势赶不迭的收了回来。
楚江王扫了六王一眼,心中忽的生出一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他撇撇嘴,又哼了声。都一大把年纪,居然都不能淡然,居然还如此毛躁。
视线在人群中一扫,楚江王忽的顿住,定定看着混在人群之中那个拿着大扫帚的苍老老人。老人一手扛着扫帚一手抓着瓜子,啃啃瓜子扫扫瓜子壳倒也轻松。陡然察觉到一道视线集中在他的身上,他回头看过去,正对上楚江王冷峻的视线。
老人老神在在的笑了笑,甚至将手抬了抬,示意问他要不要吃瓜子。楚江王冷峻目里闪过一抹愕然,随即浮起一抹笑意。
他就知道如此大的盛会,他怎么会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