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舸真真的傻眼了,清亮的凤眼之中掩不住怔愕情绪,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你又耍我?”
娄默百无聊赖的睐过去一眼,“是你骗我在先。”大哥说二哥,一个别说一个。
司马舸忍不住低吼了,“我说了,是你不信。”
娄默面无表情,暗暗将赧然给掩了下去,当初他以那么不正经的方式说出来,她会信才有鬼。素行不良有前科的人别在这里说这些大话。她斜睥睨了一眼过去,“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司马舸抹了把脸,恨恨瞪了眼过去,心里暗自怀疑他其实在他家娘子心中连根草都不如。想想,真的觉得心酸了,脸一垮,“娘子……”
“我不会为你死的。”娄默轻轻的道。
司马舸有些心酸的道,“我知道。”
娄默失笑,主动牵住他的手。
双手相握,司马舸方才觉的她的掌心冰冷,根本不若以往的温暖,微微冒汗的掌心泄露了她心中的恐慌。
司马舸心中一慌,慌不迭的搂住她的肩,月色溶溶之下才觉得她的肩膀也在不停的抖。饶是如此,她仍然站的笔直,面无表情。
“娄默……”
“玉贵妃必须死。”她看过去,“但是你不能死。”
声音平静无波,却是一字一句,没有任何让人反驳的余地。
她站的笔直,冷冽的月色之下眼中蕴着耀眼的火色,一瞬不瞬,平静的仿佛在说一件根本与己无关的事情,眉眼之间全是强装的镇定。
司马舸定定的看着她。
眉眼倏地发软。
他长长的呼了口气,雾气蔓延开来,在凉薄的月色之下蕴出薄薄的雾气。
唇角慢慢勾起,上挑出一抹邪魅而温暖的弧度。
慢慢上前,他缓缓拥住她,轻轻道了一声,“好。”
简简单单的一声好,却是让娄默一直强装的镇定完全崩溃瓦解,眼泪不由自主的滑落两腮。她紧紧环住他的肩膀,眼泪落到他的肩上,湿热而温暖。
司马舸愈发呵怜,轻柔的抚上她的头发,又重复了一遍,“好,我会活下来。”
就算是老天爷要强行将他的性命收回去,他也不愿意。
“我还要看我们小宝娶妻生子,头发花白的时候,我们一起带孙子,会为了争孙子吵架,也会为了软了甜了吵架,只是等我们头发白白牙齿掉光的那日,你别嫌弃我,我也不会嫌弃你……”
温暖的声音,寂静飘荡在夜色之中,却是让人忍不住动容。
藏在柱子后面的小豆眼泪花花,“大豆,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大豆的脸上全是坚毅之色,却是一直没有说话。
大明宫。
琉璃铺就的殿顶在阳光之下泛着悠然的磷光,璀璨无比。朱佑樘微微抬眼,却是被那耀眼的磷光闪的睐了睐眼,下意识伸手掩住了眼。
待手放开时,这才发现自己面前居然站了一男一女。
他微愣,下意识环视四周,却见着偌大的宫殿之中居然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一个侍卫冲进来。心中只是稍微慌了下,随即脸上就已经平静,看不出一丁点的端倪。
君王依旧威严。
“司马舸,你们这是来做什么?”
司马舸细长的凤眼长挑,挑出灿亮的笑意来。
“陛下,我们的交易恐怕是完不成了。”
“哦?”
“玉玺我们是找不到。”司马舸微顿,“可是我们保证玉玺与莫怀仁绝对不会成为陛下的威胁。条件依旧如是,不知陛下可否答应?”
莫怀仁的事情,众目睽睽之下揭露出来,就算他们不说,陛下也绝对不会疏忽的。
如今的君王,再也不是那个仰仗臣子的孩子了。
朱佑樘神色不变,手上的朱砂笔慢慢搁了下来。
他站起身,金黄色的龙袍在森然庄严的大殿之中愈发显得威严无比。
“司马,赵阳所说的,你果真决定如是做?”君王之气,铮然不已,年过方方三十四,君临天下的气魄却是袭面而来。朱佑樘慢慢走下宝殿,“司马舸,若是你身死陨灭,未免太可惜了。朕的江山尚需要良臣辅佐,你在朝中之时,朕着实轻松不少。”
司马舸讪笑出声,“陛下想的多了,少了我,大明王朝依旧清明。多了我,陛下才要担心朝廷被我整的血雨腥风才是。到时候,我倒是觉得就算是我不死,陛下也会想杀我吧。”
君王之心,从来都是深不可测。
平凡人的生活虽然简单,平安喜乐,却已经是够了。
朱佑樘一怔。
但也只是一怔而已,他慢慢的笑了,笑容满面。
“司马舸,你到底是个聪明人。”笑容顿歇,朱佑樘神色也变得温和下来,看向司马舸的眼,也变得淡然与惋惜。
如此良才,却还只有十来日的性命,果真是惋惜了。
“朕的宫中汇集天下御医,你可以留在宫中。”
司马舸欠腰做了一个恭礼,“多谢陛下。”目光灼灼看过去,“陛下,不知草民刚才的条件,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