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寒舟的马车一直在姜家门外等着。
从小时候到现在,他一直与姜家无甚交情,只认得姜宝玉一人。
所以姜家这会儿的悲欢与他并无关系,他唯一在乎的,也只不过是姜宝玉的安危而已。
“世子,姜二小姐出来了。”
暗竹的声音传来,水寒舟第一时间从马车中出去,却瞧见姜宝玉像丢了魂一般,出了门便径直向前走去。
水寒舟急了,忙的下了马车跟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姜宝玉的手腕。
姜宝玉如寒蝉炸醒,猛然仰头看向水寒舟,却是忽然想不起来,他为什么会在这儿,第一句话竟是:“你出考场了?考的怎么样?”
她甚至还冲他挤出了一丝微笑来。
水寒舟却好生心疼,一把将人拉到了怀里。
不似恋人,而像故友。
他轻轻拍她的后背,道:“没事了,都会没事的。先跟我上车吧,你受伤了,得去看大夫。”
姜宝玉却冲他摇头,尽最大努力微笑道:“没时间了,我得回宫去。姑婆不在了,她的遗愿,我要替她守住。”
笑着哭最痛。
水寒舟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姜宝玉,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唯一能做的,竟是什么都不做,顺着她的心意回宫去。
马车里,姜宝玉一言不发,与水寒舟对坐着,一直拼命地咬着嘴唇,忍着身体的颤抖,却是一声哭音也没有。
可水寒舟看得出来她有多难受。
姜荣喜不仅是疼爱她的长辈,更是她的伯乐,她的师父,是指引她人生方向之人。
这样的人永远的离开了,姜宝玉毕竟是血肉之躯,怎会不难受?
可他不能安慰她,那些节哀顺变,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的话,他说不出口。
于是他取了一件披风,走上前去轻轻罩在了姜宝玉的头上,推开车门,和暗竹坐在了一处。
暗竹吓了一跳,忙的将自己的斗笠取下要戴在水寒舟头上。
“世子,这会儿雨还大着,当心身体啊。”
水寒舟却伸手阻了,叹了口气道:“唱首曲儿吧。”
暗竹:“???”
水寒舟不理他,继续道:“越长越好,越大声越好。”
暗竹还是不明白,下意识抓了两下脸,心道他一个糙汉子,哪会唱什么曲儿啊?
再说水寒舟也没有听曲儿的习惯啊。
倒是赶车的老汉兴致来了,听到主子让唱,开口便唱起了号子来,配着绵绵不断的雨声,倒是让原本安静的空间吵闹了起来。
“嘿,世子别说,这会儿听这个,还挺有意境。”
暗竹听得兴起,忍不住朝水寒舟看去,却见水寒舟一直神情肃穆,侧过头去向马车里面瞧。
虽然根本看不见什么,但总好像看见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