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燕洵强压着愤怒,“你以为就这么糟践自己的身子,就能换回先皇的性命,就能宫中的流言蜚语停下来吗!”
“荒谬!”燕洵一副费力不讨好的样子,自己都觉得可笑,“我自你出生便追随于你,称你一声殿下,不是为了看你活活饿死在这里,而是想看你走到属于你的位置。”
“什么位置?”段钰突然抬头看向了他,声音很轻,“我该站在什么位置?太子?还是皇帝?”
若非这皇位传承,父皇绝不会惨死郊外。
一国之君,在皇宫内被人劫杀,就连段钰自己,都觉得是个极大的讽刺。这漠北王朝,是时候变天了。
“王位谁要做便做,这太子我也不稀罕。”段钰继续说。
燕洵望着他通红的眼眶,似乎能看见他强压着的熊熊怒火,心一软跪在了他身旁,“是臣逾越了。”
“你没有错。”段钰道,“任何人都没有错,错就错在我这个太子,当得实在没用,就连我想要保护一个人,都难以办到。”
“殿下!”燕洵并不认可他这句话,要知道段钰年纪轻轻便精策略,懂兵法,凡是遇到艰巨的战役,都是他挥笔写下了作战计划,才得以反败为胜,逆转乾坤。
就连燕洵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也对他钦佩有加。
若说谁是天生的帝王,这个人绝对是段钰。
“这并非你我任何人的过错。”燕洵安慰他,“只是您的羽翼,还不够强大。臣毕生追随于您,便是为了给你排除前路所有的拦路石,就算牺牲我这条命,我也认了。只要最后您赢了,臣死而后己。”
“这条路任重而道远,若是他人来走,必然走不出什么名堂。我燕洵绝无任何奉承之意,句句皆发自内心。”
段钰听完,微微一怔,竟不曾想这个比自己大了好几岁的如兄长一般的人,对他倾注了如此大的厚望。
“恐怕我让你失望了。”段钰苦笑,“这条路我走得,阿寅便也走得。若为了争这皇位争得头破血流,兄弟反目,又有什么意思呢。”
燕洵懂了他的意思,便默默地退了下去。
不仅是太子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就连燕洵这个已经二十有五的男子,都开始怀疑自己坚持了十几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燕府,好不容易回到家后的燕相,却生了一场大病。
这一病下去,人也苍老了许多,往日里的精神劲儿全都消失不见,就连燕相自己都笑自己已至油尽灯枯之时。
“语迟,找到了吗?”老人略带沙哑的声音,听得一旁的云凌有些心疼。
她自小在燕府长大,虽是大小姐的贴身侍女,但燕家却并未将她视为下人,故云凌对燕家十分感激。
“小姐有孕在身,特嘱咐我照顾着您,她明日便来看您。”云凌道。
燕相摇了摇头,“不必了,现在城内不安生,让她好好呆在沈将军那儿,绝对不要出门。”
他语气坚决,云凌忙应道,“好好好,我待会儿便给小姐写信去。”
“再过一个年头,我就要当外公了。”燕相竟像个孩子一般,高兴得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