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在外打仗久久都不归家,不是因为心里恨她,而是受了伤害怕吓着自己;他去东洲也是受了段寅拿自己做诱饵,若是他不肯帮段寅一把,那么当时死的人,就不会是先皇,而是自己了。
原来他做了这么多。
一滴泪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流了下来,阿秋见她满面哀容,不自觉地降低了音量,道,“其实将军打心眼里,是喜欢你的。否则他当初怎么会拒绝旁人给他说媒,想必也是在等你。”
哐——燕语迟手中的匕首落在了地上,她转身便朝着沈相言的屋子跑了进去,阿秋却并未拦她,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了进去。
跨进房间后,燕语迟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朝着床上那人走了过去。
他双眸紧闭,虽在战场奔波数年,但皮肤依然很白,五官分明地脸上此刻并无表情,他平日里挂着的那副严肃也随之消失不见。
燕语迟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平静地躺在自己的身边。
一如她初次见他时,星目剑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闲人无法靠近的那股子气质。世人都说他是个薄情寡人,所以成年之后一直都未娶妻,尽管府内有几个妾室,却都名不附实,只是摆设。
但阿秋告诉她,沈相言把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了自己头上。
也告诉她,沈相言暗地里一直在查叶怜儿的死,他还是相信自己,不是那个万恶的杀人凶手。
想到这里,燕语迟闭眼,一滴泪顺着下睫毛落了下来。
“对不起。”她说。
除了道歉,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弥补心里面对他的愧疚。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他的额头,身体的温度顺着皮肤传递到指尖,燕语迟蹲在了他的床前,将头和他紧紧地靠在一起。
天渐渐暗了,沈相言醒来时,恰巧便看见了燕语迟的脑袋。
他莞尔一笑,有些勉强地伸出手来,将她耳朵边垮掉的碎发别在了耳朵后,借着房里的蜡烛,这才看见她脸上已经干了的泪痕,竟不知她是为何事哭得这般伤心。
在他的记忆里,她都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子。
许是心灵感应一般,燕语迟竟鬼使神差地睁开了眼,睡眼惺忪地望着他,柔声问他一句,“我在做梦吗?”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燕语迟问。
沈相言微微有些惊讶,转而伸出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笑道,“和你吵架,乃人生快事。我若走了,谁与你打打杀杀?”
竟不曾想,他原本开玩笑的一句话,倒让她瞬间泪如雨下。
他内心有些慌了,以为她是因为家里的变故,于是连忙安慰她道,“燕家的事,便是我的事,我一定会保你安然无恙,继续开开心心地做着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那些繁琐的人情世故,不必再与之产生瓜葛。”
燕语迟闻言,苦笑一句,“你是在夸我,还是骂我呀。”
“我只是希望,你能永远活得这般干净。”沈相言目光流露出几分惋惜,继续道,“远离那些黑暗面,永远保持纯真,永远爱这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