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行,你们都给我停下……”铁夫人惨着颜,还在犹不死心的嘶哑嚎叫着。
女孩揽过铁氏的手臂,闪着晶亮的泪光,痛声央求,“母亲,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父亲若真是有冤,国君自会明断,况且那些百姓图个安乐温饱,若与父亲无仇又怎会无事生非告上衙门?难道您真的要让咱们铁氏一族上下背上藐视国法,抗旨不尊的大罪,才肯罢休?女儿已经没有父亲了,不想连最亲的母亲也失去!您若还心疼女儿,就不要闹了,好吗?”
望着女儿满副凄楚沉痛的小脸,铁氏犹如百爪挠心。
她夫铁犁不是生来便是贪心为恶的官吏,他们的家产虽有不白之银,可还是有一小半是他们夫妻二人半生省吃俭用的心血积蓄。
铁犁贪污一事她不是不知,也没少从旁劝他,可他却说,为了给爱女心怜打造一个锦绣未央的一生,即使到末了落得臭名远播,也无所畏惧,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啊!
而她自己之所以明知事情败露,无计转圜,却还在穷途末路边缘挣扎,就是想拼死为女儿争下些许银钱的依靠,而免受将来的风餐露宿之苦!
但,此刻从女儿满是痛楚的神色看出,富贵再好也及不上一家天伦来的实在!早知如此……
最后,铁夫人一下哭倒在了女孩的怀中。
望着母女二人悲痛的哭成一团,哥舒无鸾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说不出该同情,还是该悲凉。
她悠悠叹了一声,退向一侧,转首之际却发现早就没了燕七杀的踪迹,这男人倒是来的无声,去的无息。
宫卫们于灵堂后院各个房间进进出出,一趟趟抬着大箱小箱,将查抄所获一一清点登记在册,最后封箱,一切打点好已是过了整整半日光景。
哥舒无鸾大致扫了一遍登记官递来的账册:白银八十万两,黄金五十万两,古玩字画,珍宝玉器不计其数,还有成沓的房契地契……
看到这,她暗自惊心不已,这个铁犁,还真是黑心黑肝!
以他的二品官职,岁奉不过两千余两白银,在加上国君额外的赏赐,他便是任职百年,不吃不喝,全部积攒下来的薪银也没有眼前这十分之一之数!
恐怕国君看见这账册还会动一次怒!
哥舒无鸾蹙着眉,合起册子,打眼望了望静跪在棺椁下恢复平静,默默烧着纸钱的母女。
一挥手,命宫卫将银箱抬出灵堂,先行回宫,又将账册交还登记官,送往内宫呈给国君过目,细心叮嘱一番,便抬步走向了母女二人。
“小女相求之事,有劳大人费心了!”女孩低低跪在地间,声音略带凄哑,一旁的铁氏则暗自垂着眼泪,只字未言。
哥舒无鸾缓缓点了下头,静默望了二人一瞬,“望……节哀顺变!”
最后撂下这几个字退出了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