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中原天朗气清,煦风舒畅。过完了寒冷的严冬和热闹的元日,紧接而至的,便是春风的悄然而至,万物都换上了新的面孔。
寒气褪去,春意袭来,凉风中都夹了丝丝缕缕的暖意,时不时盘旋的大雁告知暖候时节的来临,舒润的空气令人全身舒畅。
一身蓝色云纹锦衣男子正昂首挺胸,在各廊间来回穿梭,腰间别着个红玉子。双手负后,神情得意,视线环顾正在忙碌的下人们。
昨日杜望在各同辈中胜出,接任了家主之位,成了杜陵杜氏的第二十三代家主,同时也是最年轻的家主。
这下可把他高兴坏了,内心的喜悦藏也藏不住,隔日杜望就别着象征着家主之位的红玉子出来,四处显摆,装作一副威严的样子,就差把“家主”二字写在脸上了。
一些熟悉他为人的下人不禁暗自发笑。
不像,装威严装的一点也不像。这二爷平日里都笑得宛如弥勒佛一般,今天刻意板起脸,反而令人觉得有些许滑稽。
“柳绿啊,这边的花再整理整理。”
“花红啊,那边的树杂枝太多了,剪掉剪掉。”
“诶呦,这匾额开了一个角,大吉,你去搬梯子过来把它钉好。”
“这窗花太单调了,大利去找木匠订做一个新的窗花,要有竹子图样的。”
看着平日熟悉的人摆出一副架子指挥这儿指挥那儿,一紫衣罗裙的妇人笑着扶着微隆的肚子走来,侍女小心翼翼地在一旁扶着。
“相公这是高兴过头了。”
杜望一听到声音,连忙回头转身,赶紧走过来搀扶这位需要“重点关照”的人。
“诶呦呦我的夫人咯,你怎么不在屋中好生歇着,万一磕着碰着了……”
妇人见他又要开始叨叨了,连忙打断他,一脸不情愿地抱怨道:“你也真是的,这才几个月,就让我在屋里待着,都快闷死了,好不容易天气好了想出来透透气都被你说三道四的。”
杜望连忙“苦口婆心”般地劝道:
“诶呦我的好夫人,这不是怕你伤着吗?没说不让你出来……好好好,咱散步,为夫陪你散步。”
侍女让出位置,杜望扶着妇人的手臂,一手护着她的腰,缓缓陪着她往前走。
边走边道:“儿啊,爹跟你说,这做人呐首先要诚信,其次要灵活;这做事啊首先要认真,其次要光明磊落……”
“你给谁说呢?”妇人不解地问道。
“咱们儿子啊。”杜望絮叨中不忘腾出来回答夫人的问题。
“八字还没一撇呢,在肚子里成都没成型呢,能听见你说话就怪了。再说了,你咋知道他就是个男孩了?”妇人朝男人翻了个白眼。这么大个人了幼稚的跟个小孩似的。
“诶呀这叫教育要从胎儿抓起。”男人据理力争道,“怎么不是男孩了?我说他是男孩,他就是男孩。”
妇人腾出手一把揪起男人的耳朵,气愤道:“你再说一遍?”
“夫人快放手啊!是女孩,是女孩……”男人痛的龇牙咧嘴。
妇人冷哼一声放手,气道:“我不生了,要生你自己生去。”
“别呀夫人……咱们有话好商量呗……”
“你跟你莫须有的儿子商量去吧。”妇人快步往前走。
“夫人小心,夫人走慢点!”杜望连忙快步赶上妇人的步伐,扶着她放慢脚步道:
“夫人为何就那么想要个女孩?”
妇人给他第二个白眼回击道:“那你为什么想要男孩?”
杜望被呛得无言以对。
妇人叹气,喃喃细语道:“我可不希望生个男孩像他爹一样,整日跟那弥勒佛似的傻笑。生女孩多好,女孩温柔听话,我还能教她琴棋书画。”
男人听了汗颜,觉得夫人对女孩的执着不比他对男孩的执着少。
“我还是觉得生男孩好……”男人笑声嘟囔道。
“你说什么?”妇人拽起他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诶呦呦夫人……疼疼,耳朵耳朵,放手啊夫人我错了……”
“我看你是皮痒了,一日不打你,你就欠打了是不是?”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灵宝因为去年的大雪冻死了不少庄稼,今年春天时,许多家收不上粮食,没有东西出售,纷纷愁苦起来。各商铺的生意也都比往年惨淡了些许。
杜家亦是以经商为生,时运不济,大势所趋,隐隐有滞销之势。杜望刚任家主没几天便碰到了这般生意不顺的情况,令他愁苦万分,连忙让店铺推出了好几波促销,却都不见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