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望心里发愁。这人一愁了,不能老憋着,容易积郁。
待在书房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对策的杜望,决定到洛河边走走,说不定走着走着就走出想法了。
“大吉。”他朝书房外喊道。
“诶,奴才在。老爷有何吩咐?”大吉听到老爷招呼他,连忙进来行礼恭敬道。
“夫人呢?”杜望问道。
大吉:“方才夫人绕着庭院走了一会儿,有些乏了,便回屋歇息去了。”
杜望点头。
“我出去走走,不必派人跟着,就在洛河边,一会晚膳好了差人喊我回来便可。”
“是。”
男人甩了甩衣袖,挥袍而去。
到了洛河边,还未到夕阳垂落之时,河岸垂柳依依,和煦的暖风轻轻吹拂,令人身心放松,好不惬意。河边亦有许多人在散步,走在其中倒也不显得孤寂。
正闲庭信步着,忽然,前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引起了杜望的注意。
“你这鱼怎么卖的这么贵?你这小贩忒黑心了些!”一挎着菜篮的妇女大声怒斥,周围站了一圈围观看热闹的百姓。
被骂的是个看起来只有十多岁的少年,穿着寒碜,衣服上就没几块完整布料,在渐暖的初春依旧冷得发抖,手脚通红,看起来比寻常人都冻得严重。
少年自然说不过在市场多年锻炼出来嘴皮子的妇女,欲辩解,却好几次都插不上话,就在那儿干着急。
围观的人知道妇女厉害,也不插嘴只看热闹,况且他们同样作为来买东西的,虽不一定都是买这个小贩的,但心下不由自主的认同妇女的言论。
妇女骂的厉害,杜望看不下去了,正欲上前出声制止,而有人比他更先一步。
“因为那鱼是这小娃下水凿冰取的。”
沉稳的声音响起,一锦衣玉腰扣男子摇着折扇从围观人群中走出,面容俊朗,棱角分明。身后跟着一名白衣罗裙女子,美目玉唇,气质不凡,她手里提着刚买来的毯子,走上前递给少年,温和一笑,竟令周围万物都失了色。
“披上吧。”她温柔笑着看着少年。
少年犹豫着,想了想还是打算拒绝,但女子目光太过亲切,令他不由自主的跟着她的言语,接过了毯子。
女子再次冲他笑了笑,然后回到锦衣男子身后站着。
“凿冰?这洛河的水都化了好几日了,他哪来的凿冰?你谁啊,你莫不是跟着毛头小子一伙的?”
妇女咄咄逼人,令男子面上都有些不悦,但他依旧心平气和道:
“若你不信。”男子一伸手指了指就在旁边的河流,道:
“便去看一看,那洛河下面可都冻着呢。”
妇女自是不信,偏头俯身一瞧,围观的人也都纷纷好奇的探头望去。
只见河水缓缓流动,波光粼粼,完全看不出下面是冻着的。
“你是哪家的大少爷?一看就未曾洗过衣,我们这些常年在河边洗衣的,那河水冻没冻住,我们一眼就能瞧出来。”妇女回过头,一副得意神情,冲着锦衣男子又说道:“那洛河的水流着呢,底下哪来的冰冻?”
锦衣男子闻言笑了,不回答妇女的质问,反而转头对一个围观的长得挑高的小伙子问道:
“平日你们下水玩时,水能没到哪里?”
小伙子没想到这锦衣男子会来问他问题,先是愣了愣,随即想了想道:“去年天气暖和那会儿,我们就在这水边玩耍,那时水是没到了胸口处。”
锦衣男子笑着点头道了声谢谢。
杜望有些摸不清这人究竟要干嘛,但他喜欢凑热闹,于是挤到热闹中央,冲着那锦衣男子问道:
“这位兄台,你打算如何向大家证明这水下是结冰的?”
锦衣男子看向他,笑着道:“只要找个人下去一试深浅便知。”
但谁去试呢?
身后的女子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男子偏过头去看她。女子用口型表达自己可以一试,但男子摇了摇头。
河水微冷不说,出来还会感冒,他可不想让自家夫人冒险。
正当周围没人有动作时,杜望站了出来,自告奋勇说他可以一试。
“我来帮这位兄台和这位少年一把。”
锦衣男子看见杜望略微有些壮实的身形,担心底下的冰会撑不住他的重量。
他犹豫了一下,但见周围没有其他人愿意出手,也只好点点头:“我来拉住你,以防冰裂使你掉入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