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燕王有别于其他皇子之处了。
在燕王的酒宴上,斟酒倒茶的都是内侍。一个貌美的宫人都没有。
燕王张口令身后的小内侍给冯侍郎斟酒,可谓十分抬举冯侍郎。冯侍郎心中熨帖,忙笑着向燕王道谢。
然后,就见一个相貌清秀的小内侍从角落处过来了。
“奴才冯三儿,”小内侍笑眯眯地行了个礼:“今晚,就由奴才伺候侍郎大人饮酒。”
冯侍郎捋须一笑:“有劳冯公公。”
顿了顿又笑道:“微臣姓冯,公公也姓冯,倒是有些缘分。”
小内侍笑着应道:“可不是么?奴才能和侍郎大人同姓,定是祖上有德。”
燕王殿下看在眼里,暗暗好笑不已。
冯侍郎一定想不到,自己的亲孙女就在眼前吧!
别说冯侍郎,就是他明知冯少君的真实身份,这一日下来,也窥不出半点破绽。冯少君顶着这一张内侍脸孔,在他身边跑腿传话,十足一个春风得意的冯公公。
啧啧!
燕王殿下心里暗赞一回,举起酒杯,和众人饮酒闲话。
这一场酒宴,确实寡淡。众人各自饮了几杯,便不再多饮。言谈间,既无风月,也不涉及朝政,倒是说起了儿孙读书习武一事。
这可说中冯侍郎痛处了。
家里孙子倒有三个,奈何一个比一个平庸不争气。
唯一一个天资过人聪慧狡诈承袭了冯家优良基因的,是崔家养大的冯少君,和冯家离心,根本掌控不住。
冯侍郎心里暗暗唏嘘。
一旁的冯公公似是窥出了冯侍郎心中气闷,拎起酒壶,笑吟吟地斟满:“侍郎大人还是第一次来燕王府,请再饮一杯。”
可不是么?
不管如何,能顺利攀上燕王,也是好事一桩。
儿孙们不争气,他只得自己钻营。只要下注下准了,日后说不得能搏个尚书之位。
冯侍郎笑着举杯,一饮而尽。
一个时辰后,酒宴就散了。
燕王殿下亲自为众人送行。
袁海王章等人一一离去,冯侍郎硬是等到最后,窥准闲空,和燕王殿下私语几句。
冯公公耳力敏锐,虽然站得不算近,还是听到了不少。
以冯侍郎的钻营无耻,自然是趁机大表忠心,向燕王殿下示好了。
燕王平日里威严肃穆,笼络起人心来,也是一把好手,笑着对冯侍郎说道:“往日本王和冯侍郎接触甚少,今日才知冯侍郎是世间难寻的忠臣。”
“冯侍郎既愿向本王效忠,本王日后绝不会亏待了冯侍郎。”
顿了顿,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说起来,礼部尚书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再过两年,也该致仕了。以本王看,这接替礼部尚书的人选,非冯侍郎莫属。”
最后这一句,可算是搔中了冯侍郎的痒处。
按着朝中惯例,一部尚书致仕,接任尚书的人选,多从两位侍郎中挑选。也有外任的大员,转任六部尚书。两者相比,还是前者更常见。
礼部两位侍郎,表面看不分伯仲。不过,大齐官场,左为上。冯侍郎这个右侍郎,被左侍郎牢牢压了一头。
冯侍郎想做礼部尚书,定要有强大的助力才行。
冯侍郎按捺着心里的激动,谦逊地笑道:“殿下盛赞,微臣愧不敢当。微臣别无长处,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这颗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