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岁除,竹更漏,梅林缱绻柔情度,庭院深处话孤独,最是寂寞难受。
除夕,原是阖家欢乐之日,可总有那么一二人孤身无伴,陆子桥便是其中之一。
自他归府后,就着人拿来许多坛酒,随后便将自己关在了房中。
此时正是一人独酌,谁都不见。
侍从乌霜立在门前,已踌躇了半天,竟是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说。”忽然,有声音从屋内传出,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酒坛,落地翻滚的声音。
乌霜驻足,沉了口气,小心答道:“主子,狄国那边来人了。”
话尽,身周有一时寂静,就在乌霜躬着的身子有些发僵时,屋内终是有了声响。
“嗯?怎么又来了?”陆子桥冷笑一声,有些迷蒙地问道,语气中尽是不耐。
乌霜又问道:“不知主子今日,是见还是不见?”
屋中陆子桥又开了一坛酒,饮了几口,才大声答道:“不见,我此时谁都不见。”
他话音还未落尽,自院外却传来了嘈杂之声,随后便是一阵脚步声,渐渐逼近。
乌霜转头看去,探身问道:“怎么回事?”
“霜哥儿,小的们实在是拦不住了。”
这时从小院拱门处,走进几个小厮,而在小厮身侧还有一人。
那人着一身短打,猛一看便知是个习武之人。
“站住。”乌霜见那人步履未停,直冲院内走来。眼眸微转,挑眉喝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能随意乱闯的。”
那人拱手道:“小人求见殿下。还请公子放行。”
乌霜侧首朝房中看了看,未见里间有话传出,才转首道:“主子不愿见你,你快些离开,若一会儿惹怒了主子,怕是你连这院子也出不去了。”
“你....”那人并未想到会是如此,见乌霜皱着眉,十分强硬,他干脆转首冲着里间喊道:“殿下。”
喊罢,便欲走近房前,却被乌霜挡住了去路。
那人瞪了乌霜一眼,终止住了脚步。
脚步虽止,话语却不尽。
他朝房子看去,大声道:“小人是来接殿下回去的,还请殿下将门打开。”
他话罢,等了片刻,却无人作答。
那人眯眼沉思良久,复又道:“是皇上派小人前来,请殿下回去的。”
“若今日殿下不见小人,小人便在这儿候着殿下。何时殿下想通了,愿意见小人,小人何时再离去。”
“放肆。”乌霜闻言,怒斥道:“主子可是你能随意威胁的?若你识时务,就尽快离开。”
“你...”那人看向乌霜,乌霜亦瞪向他,两人气焰旺盛,竟是不相上下。
忽听吱呀一声,身后房门被打了开来。
陆子桥手拎酒坛,正站在门内,眯眼看着院中众人。
因着酒意,他那眼眸,显得十分迷离。
他扫视了一周,继而将视线定在了乌霜身前那人的身上。
抬起拎着酒坛的手,指了指那人,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那人见陆子桥走出,眼中爆出了喜色,连忙拱手行礼“殿下。”
“还请殿下快些随小人回去罢,皇上还在宫里等着殿下呢。那人边说,边探着身子。
若不是有乌霜相阻,那人早已近了陆子桥身前。
“回去?回哪里去?”陆子桥闻言瞥了他一眼,冷哼道:“我可不是你口中的什么殿下,还请你哪里来回哪里去罢。”
说罢,陆子桥便欲转身,走回屋内。
那人却出声拦道:“殿下且慢,还请殿下听小人将话说完。”
不待陆子桥回话,他继续道:“皇上近来身子不好,怕是...”他摇了摇头,继而又看向陆子桥道:“所以皇上想见一见殿下。”
如此一番话,却引得欲要走回房内的陆子桥,大笑出声。
他又回身,看向那人,嗤笑道:“真是奇了,当初不要我们的是他,如今要我们的亦是他。”
陆子桥微顿,话锋突然转利,随着寒芒般地眼刀射向那人:“你说,他究竟要如何?”
“这....”那人被陆子桥的眼神,惊得心中一骇,面上霎时显了难色,却还是拱手劝道:“还请殿下即刻随小人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