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箭,萧湑不禁皱起了眉头,还未出声时,被突然钉在木柱上的陆子桥却是四下环顾,尽是茫然地低呵道:“谁?”
“是谁?”
陆子桥的声音还未落下,便听闻屋外有脚步声响起。
不多时,便已有人打帘迈入室内。
那人辅一入内,先是一愣,继而急切地冲着萧湑唤了一声:“公子。”
萧湑循声望去,见来人是出外办事归来的长风,立时皱眉低斥道:“谁允你进来的?”
长风脚下一滞,连忙拱手道:“回公子,都是属下自作主张。”
“只是,若再不让属下进来,公子便…。”
说到此,长风一顿,随后担忧地看向萧湑。
而经长风一提醒,萧湑才觉此时胸中血气翻涌,片刻后便觉喉间一甜,接着便有血自他口中吐出。
因着体内的不适,与身上的疲劳,萧湑只觉稍有晕眩,一时不察,身子变向地面坠去。
“公子。”长风见状,登时惊呼一声,继而连忙上前,将萧湑扶住。
待那晕眩之感过去后,萧湑倚着长风的手,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慢慢呼出。
一阵调息后,萧湑便欲起身。
屋中却响起咚地一声,似是什么重物落地之声。
萧湑和长风立时循声望去。
只见有一个长匣,正置在陆子桥脚下。
萧湑看着那长匣,眯起眼沉思了片刻,继而又抬眼将钉在木柱上的陆子桥打量了一番。随后出声吩咐道:“将那东西递来。”
“是。”长风亦在看那地上的长匣,此时听闻萧湑有令,连忙应道。
应声后,扶着萧湑站稳后,才行至陆子桥身前,俯身将那长匣捡了起来。
他回身看了萧湑一眼,旋即便将那长匣打了开来。
那匣盖辅一打开,便有一张纸笺跃然而出,而那纸笺之下则置满了银票。
长风见状,不由一愣,又随手翻了翻,见那匣中并无什么危险之物,便立刻上前,递到萧湑面前。
萧湑沉了口气,抬眼在那匣中扫了一眼,继而探手,率先将那张纸笺拿在了手中。
待递到眼前时,翻手打开。入目处竟是“美人心计”四个大字。而落款处的一个九,便说明了此笺是何人书写。
萧湑眉头微微蹙起,陷入了沉思,片刻后,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连忙抬手去翻那已然显露在外的银票。
待看到那银票上写着的茂昌号,心下便已了然。
他抬眼看向正在怒瞪着他的陆子桥,伸手指了指长风书中的长匣,问道:“这便是小九托你送与本王的?”
“她可有带何话?”
陆子桥闻言冲着他冷笑一声,继而似是厌烦一般,将视线转向了另一侧。
萧湑咳嗽了几声,继而迈步,向着陆子桥行去。
长风一见萧湑脚步虚浮,身形微晃,连忙踱步上前,探手扶住了萧湑。
萧湑顿了顿,便将身上一半的重量,放在了长风手上。
长风将萧湑扶稳,便随着他缓步上前。
待行至陆子桥身前时,萧湑低笑了几声,旋即抬手指了指陆子桥脸侧的一支箭。
长风见状,心下立时会意,继而上前,将陆子桥脸侧的那支箭拔了下来,转身递给了萧湑。
萧湑伸手将那只箭接过后,迈步上前,停在了陆子桥身前。
他深邃的眸在陆子桥身上打量了一番,而手却将那支箭握紧了几分,随后伸手带着那箭狠狠地插进了陆子桥的肩胛处,口中狰狞道:“说,她可有带了其他话来?”
而此时,陆子桥除了闷哼之声,再无其他。
萧湑见他仍不肯说,也不甚在意,咳了几声,又道:“不说也没关系,本王会亲自去问小九的。”
说罢,便见陆子桥将头抬起,冷冷地看向了他。
此时陆子桥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着,面色除了染血之处,早已是一片惨白。
放眼看去,如今哪里还有他往日里半点风姿。
萧湑嫌弃地瞥了陆子桥一眼,继而侧首,冷声吩咐道:“先将他带出城外,然后在城外随便寻一处,把他绑在马上,连着那马一起放了。”
“然后…”萧湑复又将头转回,看向陆子桥,哼笑道:“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你若命大,我们他日再战,你若就此死了,便也了却了本王心头一件大事。”
已然满身狼狈的陆子桥闻言,将头缓缓抬起,似是因着新伤旧伤接连而至,他本是怒瞪的眼,此时则被挣扎着睁开。
他轻笑道:“萧湑,你有种便一剑杀了我,给我个痛快,用不着这般羞辱本副使。”
原是要让萧湑将自己了结了去,却不想此话竟引得萧湑一阵大笑。
萧湑微喘了几口气,随后笑道:“陆子桥,你是空镜司副使,自然知道,一剑了结,是这世上最舒服的死法。”
“你与本王今日既然已是刀剑相向,本王如何能轻易放过你。”萧湑说着,便冲着长风挥了挥手。
陆子桥见状,似是用尽了全力,冲着萧湑怒吼道:“萧湑,你放心,你不死,本副使绝对不会死。你且看着,这是第一次,若你再不离九爷远些,便有第二次,第三次。”
闻言,萧湑不过轻笑一声,继而吩咐道:“将他嘴塞上,带走。”
长风颔首示意,随后自里间拿出了一条绳索,将已被放下的陆子桥捆了个结结实实后,并给他口中塞了一块布。
后又伸手将犹在挣扎的陆子桥提起,推着他便向院外走去。
萧湑看着陆子桥离去的背影,不由心下一松,紧接着便是痛意来袭,而后又有晕眩阵阵。
他连忙伸手扶住了身前的木柱。
恰逢此时长歌打帘入内。
辅一看见萧湑如此,连忙踱步上前。
“公子。”
“公子可有事?”长歌神色紧张地将萧湑上下打量了一番,见萧湑身上已满是伤痕,不由出言问道:“公子为何不让镇魂卫动手。”
萧湑抬了抬手,示意长歌无碍。又转首看向他,勾了勾唇角说道:“这终究是两个男人间的事,我不屑胜之不武。”
“可…。”
萧湑见长歌又要唠叨,连忙挥手吩咐道:“去将楼南唤来。”
长歌闻言一顿,心下存着的千言万语,最终皆化成了一声叹息。
“是,长歌先扶公子去榻上。”说罢,长歌便探手将萧湑扶了起来,继而绕过屋中一片狼藉,迈进了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