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靡夫人的死状到此时,可还仍存在他脑中,并未消散。
他并未想到,一夜还未过,死人便又多了一个。
而他一想到这人极有可能是被单寻欢所杀害,不由便是通体寒凉。
“六叔来得正是时候。”单寻欢瞥了一眼呆站在屋中的单济,笑道:“不如我们此时便将十二妹入宫之日定上一定?”
“这…。”单寻欢的话辅一出,单济便猛然回头。循声望去,恰好望进了单寻欢的眸中。
只见此时,单寻欢正面含嗤笑地看着他,似是在嘲笑他一般,竟让单济浑身皆是不自在,不由,便在原地踱了几步。
蒋氏看见了单济的动作,只当是因着单寻欢的恐吓,旋即母性便爆发。
她探手抓来了倚靠在妆台旁的手杖,紧了紧手,在带近身前时,又在地上敲了几下。
木杖击地的闷声辅一响起,便引来了单济和单寻欢的瞩目,蒋氏要的便是此番结果。
她见单寻欢望来,皱了皱眉头,厉声呵斥道:“单寻欢,你别忘,老身还是这府中的大家长,你不要太过分。”
单寻欢眼见蒋氏此时与她提起身份之说,便嘲讽着问道:“你从未将本座当过单家人,作何又用你的身份压制本座?”
她说罢,微顿了顿,继而仰了仰首,眼波流转间,尽显高傲之质。
只见她突然抬手,理起了自己的衣袖,又在片刻后,沉声说道:“要真论起身份来,凭官阶,你见到本座,还要下跪行礼,唤本座一声单九爷。”单寻欢说着,便眯眼看向了蒋氏,似是正要让蒋氏唤她一声‘九爷’一般。
单寻欢心中自是痛快,可蒋氏的心中则藏满怒火,此前本还因着单寻欢随意杀人而感到心惊,但在单济踏入房内后,她立时便松了口气,那心中的忐忑也早已被重新燃气的怒火而代替。
“单寻欢,你得意什么?”蒋氏冷哼了一声,嗤笑着问道:“若不是老身,你又怎能有今天?”
单寻欢闻言,不禁在心中冷笑出声。
心中暗自回想着,自己能进入空镜司,全是拜蒋氏所赐。
当时,正赶上空镜司在世家中大肆征人,而单府作为京中世家之一,自然也要参与在内。
那时,本是要府中适龄的孩子同时抽签,从而决定去留。可谁也未曾想到,竟有人在那场抽签中动了手脚。
那动手脚之人,自然是如今的蒋老太君,而被她所害之人,则正是单寻欢。
想至此,单寻欢不禁勾了勾唇角,寒声问道:“这么说,本座倒是应该感谢老太君了?”
蒋氏一听,瞥了单寻欢一眼,暗哼道:“不若你以为呢?”
单寻浅笑着点了点头,似在沉思般,稍愣了半晌。
待她醒神后,不由笑着应道:“如今本座就是来感谢老太君的。”
单寻欢的话,很自然便引起了蒋氏的注意。
见蒋氏面脸疑问的看来,单寻欢伸手在自己的下颌处,点了点道:“他日若十二妹飞上枝头做凤凰,说不准…。”
说着,单寻欢抬眼,瞥了兀自瞪着她,恨不得将她吃掉的蒋氏一眼,继而又轻笑着说道:“到时还能压一压本座的气势。”
蒋氏一听,胸中一时气闷,狠狠地瞪了单寻欢一眼,继而再次用手中的木制手杖在地上重击了几下。
击生一过,便听蒋氏冷哼道:“老身说过,你休想。”
单寻欢闻言,面上稍有惊异之色。看了看蒋氏后,复又转眼瞥了呆站在原地的单济一眼。
“老太君这么想,六叔可知?”
蒋氏虽知道单寻欢是在问单济,可她却不等单济答话,率先瞥了单寻欢一眼,答道:“他是芳菲的父亲,自然知道。”
“哦?”单寻欢佯装着讶然,再次看向单济,提醒道:“那不若六叔便说说…。”
“十二妹,该不该入宫?”
“这……”原本在出神的单济,突然听闻自己的名字被提起,连忙回神,随后,看向了单寻欢。
单寻欢见单济望来,不禁冲他挑了挑眉。
单济见状,立时便想起了单寻欢手里还捏着那些,所谓的关于自己的罪证。
原本想要出言反对的单济,却不得不在单寻欢的威逼下,转身看向了蒋氏。
他顿了顿,继而冲蒋氏躬了躬身,垂首,小心说道:“母亲,儿子觉得…。”
“觉得让芳菲进宫,应是一件好事。”
单济的话,虽有些支吾,但听在蒋氏耳中,则如受了重击一般,立时便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单济。
“你说什么?”
“单济…”
“你说什么?”
单济听出了蒋氏话中的气愤,将要出口的话一顿,先是胆怯地瞥了蒋氏一眼,后有转向身后,看了单寻欢一眼。
单寻欢一如初时那般,淡笑着看着他,眸光有力,似要将他穿透一般。
他顿时心头一跳,连忙转身冲着蒋氏再次拱手,道:“儿…儿…儿子说…。”
“应该让芳菲入宫,这样对咱们单家亦是有好处的。”
说着,单济似是因着紧张过度,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反正…。”
他支吾了半晌,又道:“反正,她总是要嫁人的。”
“倒不如直接嫁给这大宁国最尊贵的人。”
“这样对她,对我们都是好的。”单济边说,便悄悄抬眼,打量着蒋氏面上的神情。
此时他话音刚落下,蒋氏面色则已是铁青一片。她怒瞪了单济一眼,继而用手杖在地上敲了敲,大骂道:“混账东西。单济,你是在女人堆里迷了心窍吗?”
“芳菲可是你的女儿呀。”
“你不为她寻一门好亲事,反而还要助纣为虐地帮着这个外人,将你自己的女儿推入火坑。”
“你可觉羞愧?”
许是因着被单济气得,蒋氏此时不仅是身子在颤抖着,便是连她说出的话,亦在颤抖着。
单济被蒋氏的当头一喝弄得心中甚是苦闷,抬眼扫了一眼已然气极的蒋氏,支吾了半晌,才稍有愤愤地道:“母亲。”
“母亲你这般说儿子就过了。”
“儿子是芳菲的父亲,自是知道什么对她好,什么对她不好。”
蒋氏倒是没有料到单济会如此说,此时见他如此理直气壮,气得恨不得上前一杖将单济打死。
她忍了半晌,方才将心中的念想隐去,但仍止不住质问道:“你知道?”
“你知道竟还能说出这种话?”
“可是他单寻欢给了你什么好处?”说着,蒋氏的手随着视线一转,立时伸手,指向了单寻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