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常时都是用给十恶不赦、却又不肯认罪的要犯,而单寻欢这次竟要用在单芳菲的身上。
申不淮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实在想不通单寻欢是因何而为之。
单寻欢听出了申不淮话中的惊疑,也并未多解释,只是薄唇轻启,淡淡说道:“本座不喜欢不听话之人。”
单寻欢这般说,虽未言明,但申不淮心下俱已了然,更何况,他也不过是有些诧异。
只要是单寻欢要做的事,他都是绝对无条件的不质疑,不反对,因为他坚信,单寻欢足够强大,足够有主见,足够有能力对所有事物做出正确的决断。
想定,申不淮稍稍呼出一口气,随后勾了勾唇角,拱手应道:“是,属下省得了。”
对于申不淮的应答,亦没有出乎单寻欢的意料。
单寻欢稍停了停,继而想起了单家的蒋氏。
她沉思了半晌,后又吩咐道:“还有本座祖母那里,近些日子,加强些防守。”
“是,九爷且放心,属下定会安排妥当。”
闻言,单寻欢轻嗯了一声,以作应答,继而放眼在院中扫视了一眼,复又迈开脚步,继续向着院内走去。
而申不淮见状,连忙起身,亦随着单寻欢一同行了去。
一番安排指派,单寻欢终在未时时准备妥当。
此次因是行动要进入南燕国皇宫,遂,随着单寻欢同去的仅有六人。
虽只有六人,但却是空镜司宫部中难得的六名精英。
在初听闻单寻欢要去南燕国时,花弥生亦请命同去,但亦被单寻欢亦训练新人为由留在了京中。
起初花弥生也是不同意的,但见到单寻欢领着那六人同去,也就再没有多说。
在准备其间,单寻欢仍是让申不淮去探寻萧湑的行踪,甚至他又让申不淮着人去了一次姜府。
但无论怎样寻查,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萧湑仿佛突然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便是动用空镜司之力,都未能寻得一丝踪迹。
这让单寻欢心中既焦急,又失望。
焦急是因害怕萧湑出了事,失望则是因她就要启程去南燕国了,临行前都未能再见一面,她此时都已然料定,此去南燕国的一路,她必将在忧思中度过。
想至此,单寻欢不禁泛起苦笑,一想起自己极有可能冤枉了萧湑,她便觉得此时所得皆是报应。
坐在马背上,看着整装待发的众人,单寻欢不禁又向身后的几条街上看了看。但无论她如何看,终没有看到前去寻找萧湑人的身影,也就更不要说是萧湑的了。
单寻欢忍住心中的波动,沉了口气,随后敛了敛心神,看向了站在一侧,准备送行的申不淮和花弥生。
随后朝申不淮招了招手,示意其行至自己身前。
申不淮见状,没有一丝犹豫,连忙快步走向单寻欢的马下,拱着手等着单寻欢的吩咐。
单寻欢先垂眼扫了申不淮一眼,随后在将视线转开之际,沉声说道:“继续派人去找,找到后,立刻派人传信于本座。”
单寻欢本想吩咐申不淮在找到萧湑之后,派一队人马暗中保护着他,但是一想起萧湑身侧的镇魂卫,便将这个念头抹了去。
而申不淮闻言,心下则再次生出讶然,他心中突然有种感觉,今日单寻欢情绪的不妥,似是皆与他们所找的那人有关。
他不知道今日单寻欢为何非要执意见到萧湑,他想要开口问,却没有那个胆量。
申不淮在心中暗思了良久,方才想起单寻欢还等着自己的应答,连忙拱手应道:“是。”
单寻欢抬眼,目光在空镜司流转了一番,随后又扫向身前不远处静立着的花弥生和宁珏,又看了看马下的申不淮,沉了口气,吩咐道:“本座出去时,司中一切皆如常。”
“是。”
“至于子…。子桥。”单寻欢的话音顿了顿,似是并不像唤出这个名字,但转念一想,却仍是道出。后,又吩咐道:“让莫愁好生诊治着。”
申不淮闻言,心中不觉有些不是滋味。
虽并未尽知陆子桥所做之事,但他依稀觉着,是陆子桥做了对不起单寻欢的事,何况今日,他亲眼见到,陆子桥竟自觉聪明,犯了单寻欢的大忌。
若今日对单寻欢做这一切的是他人,也许单寻欢早就一刀将之解决了。而且,纵是单寻欢不愿解决,他亦会第一个站出来,替单寻欢将之处理掉。
只是,做着一切的是陆子桥。
申不淮是完全可以与陆子桥拔刀相向,只是他知道,在单寻欢心中,仍对陆子桥存了原谅之心。
毕竟,陆子桥随在单寻欢身边的时间要比他们哪个人都要长。
而且,若真论贡献,陆子桥亦远远凌驾于他们几人之上,这也是为什么陆子桥能做空镜司副使的缘由。
只因今日以前的陆子桥,和他们一般,是绝对忠于单寻欢的人。
只是如今……
不过纵是如此,单寻欢仍是没有将之抛却,可见单寻欢着实是个好主子。
想至此,申不淮不由将陆子桥与自己联系了起来。
此般一想,不禁便让他有些唏嘘。
但他知,此时并不是想这些之时,遂敛了敛心神,继而拱手应道:“是,九爷且放心,京中一切事务皆有属下们在,还请九爷此去注意安全。”
说罢,申不淮又转眼看向了驻立在单寻欢身后的六人六马。
他的视线在其上扫视了一番,随后眼神突然一变,竟是骇人的犀利。
饶是那六人都是顶级的杀手,亦被申不淮的眼神惊得颤了几颤。
辅一看见申不淮的目光转来,六人齐齐将眼眸垂下,不敢与之相视。
申不淮见状冷哼了一声,旋即吩咐道:“你们几个,千万将九爷护好,若要是有何闪失,我决不会轻饶。”
那六人闻言,立时抱拳,朗声应道:“是。”
申不淮听罢,心下略觉满意,随后看向单寻欢,准备询问还有何事需要嘱咐。
可当他将目光转至单寻欢身上时,单寻欢则正抬眼望着天际。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视,单寻欢缓缓将头垂下,瞥了申不淮一眼后,继而又转向了身后的几条大街上,见想见之人仍未见身影,只好将满腹担忧相思化作了一声叹息。
她轻叹了一声,随后抬手紧了紧自己身上刚换上的大氅,又冲着前方仰了仰下颌,轻声说道:“时辰不早了。”
“走罢。”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便听马蹄声起。
放眼望去,单寻欢已将马缰提起,而身后的马鞭亦跟着轻轻扬起,下一刻便听闻鞭落马鸣之声。
待再看去时,单寻欢已然行出了几米。
而随在她身后的六人相视了一眼后,也瞬时扬鞭,快速跟上了单寻欢。
三月京中花欲开,草香木盛十里来。
少年踏马南关至,不解何日返乡还。
——《闻单九爷出关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