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她亦知道,若真的将百里浩南刺杀成功还好,可若是此事未成,那想必还不等她走出南燕国,两国之间便会开战。
那么到时候,她单寻欢便会成为大宁国的千古罪人。
而等她再回到大宁国时,不用想,都知道会是如何的结果。
单寻欢自然不会相信是萧汕太过信任自己,要说萧汕想要一箭双雕还差不多。
既能将南燕国局势搅乱,又有机会将自己陷于危险之地……
想到此,单寻欢看向萧汕的眼眸不禁寒了几分,此时才觉,萧汕也并不是一味的好色残暴,在他身上,还有萧家人皆有的好心计。
单寻欢定定地盯着萧汕看了许久,直到萧汕将要发现之际时,方才垂下了头。
她心中虽有不甘,但萧汕终究是主子,而她终究是他的属臣。
他下的命,纵是刀山火海,她亦只能前往,她能做的,便是将此次任务完成,让自己还能有个功成身退的机会。
想至此,单寻欢沉声应道:“是,臣,领旨。”
萧汕见单寻欢已然应允,虽极力抑制,但却也未能将眉梢处的喜色掩去。
他佯装着抬袖轻咳了几声,随后满意的嗯了一声,摆了摆手,吩咐道:“你也莫须等了,即刻便启程吧。”
说着,萧汕怕单寻欢会出言拒绝,便又补充道:“多留他一刻钟,朕便觉如鲠在喉。”
如此一句,更是让单寻欢愣在了原地。
她原是想从宫中出来后,亲自去找萧湑,可是萧汕如此说,那她……
单寻欢原本就没有松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而贝齿,亦在不经意见咬在了唇上。
萧汕抬眼,瞥见单寻欢正是一副出神之姿,不禁也跟着皱起了眉,冷哼了一声,挑眉质问道:“怎么?莫不是单卿做不得?”
单寻欢自己虽早已习惯了自己的冷漠,但是萧汕话中的寒意,还是让她忍不住动了动。
单寻欢假借吞口水,掩饰了此时面上的不适,又在沉了一口气后,拱手说道:“无甚,臣做好准备便启程。”
萧汕闻言,从鼻间轻哼了一声,随后一边抚着姜素素的背,一边幽声说道:“此事关系如何重大,单卿应该很是明了。”
单寻欢知,这是萧汕在提醒自己,但她更知,这亦是萧汕对她的威胁。
她亦跟着冷哼了一声,随后拱手应道:“是。”
萧汕眼见平日里傲气到不可一世的单寻欢在自己面前妥协,眉眼处的笑意更甚,连带着抚着姜素素背的手,亦跟着温柔了起来。
他用手轻拨了拨姜素素额前的散发,在那处落下一吻后,方才转头看向单寻欢,轻笑着,朗声说道:“那如此,朕便在此处,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是。”单寻欢沉了一口气,应道。
稍顿了顿后,又道:“若皇上再无他事,臣便先告退了。”
萧汕闻言,抬眼在单寻欢身上瞥了一眼,随后衣袖一挥,示意单寻欢可以退下。
小商子见状,连忙上前,站在单寻欢身侧,准备为单寻欢引路。
单寻欢缓缓从座上起身,继而躬身,冲萧汕又施了一礼后,便欲转身退出朝荷宫。
便在单寻欢将视线转开之际,突然瞥见姜素素正满脸玩味地看着她。
见单寻欢看来,姜素素突然伸出了两个手指,在自己的眼前比了比,随后指向了单寻欢。
而此时,她的唇上眸中则噙着一抹笑意,似戏耍一般,在单寻欢的身上各处皆流转了一遍。
单寻欢见此,却不过冷冷地勾了勾唇,旋即便转身,向着朝荷宫正殿的门行了去。
出宫时,依然由小商子为单寻欢和申不淮引着路,而这一路上,单寻欢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跟在单寻欢身后的申不淮只觉单寻欢此时的情绪有些不对,说不上不悦,却着实是不喜。
他几次想要出口想问,但在触及到单寻欢背影的寒意时,便止住了已到嘴边的话。
于是,申不淮便如此踌躇着,一路跟着单寻欢出了皇城。
而此时,皇城门外,已有墨龙卫牵着单寻欢和申不淮的马等候着。
待见到单寻欢和申不淮走出后,立时便迎了上来。
单寻欢从其中一个墨龙卫的手中将马缰接过,继而闷声,翻身上了马,扬鞭便要行去。
就在她将要行去之际,从远处又奔来几骑。
单寻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已然抬起的马鞭缓缓置在身前,随后偏了偏头,向方才行至她身侧的申不淮问道:“可是去寻雯王的人回来了?”
申不淮闻言,顺着单寻欢所看的方向望去,见来人中有两人正是他的人,便点头应道:“正是。”
单寻欢听罢,眼中不禁一亮,随后扬了扬下颌,示意申不淮上前询问。
申不淮点头示意后,立时扬鞭迎了上去。
片刻后,单寻欢亦驭马行来,见申不淮面色不佳,心下不由一顿,便连勒缰的手,亦跟着慢了些,以至于单寻欢险些没有在申不淮身前停下。
待马停定后,单寻欢抿了抿唇,开口问道:“如何?”
申不淮有些踌躇的抬头看向单寻欢,而单寻欢则在他眼中看出了一丝暗淡,心中立时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便见申不淮冲着她摇了摇头。
单寻欢的呼吸一滞,随后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她又在脑海中,将萧湑平日里时常去的地方想了一遍,一边想,一边沉声问道:“他常去的地方都找了?”
申不淮闻言,转头看向了身后的两个属下。
而那两人见申不淮望来,起初先是一愣,而后点了点头,以作示意。
申不淮见状,心中有些惊疑,但仍是转头冲着单寻欢拱手说道:“是。”
申不淮的话音刚一落下,单寻欢的心,忍不住一抽,有股酸意竟在不经意间,从她鼻间钻出。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是萧湑真的生气了,所以故意躲着她,不愿见她。
可是此时,她就有去南燕国了,再不见,怕是近期就真的见不到了。
她越想,心中越是气恼,气恼自己自以为很相信萧湑,却没想到,最终竟是她用自己所谓的信任伤害了萧湑。
此时,空中似有云层飘动,没过一时,那原本明媚的艳阳天,便被那云层遮了个严严实实,天际霎时便阴沉了下来。
而单寻欢此时的心中更闷,她微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才又吩咐道:“再查。”
“是。”申不淮闻言,立时应声,而看向单寻欢的眼睛则有些闪烁。
他稍有担忧地盯着单寻欢看了半晌,继而转头向着身侧的两人使了个眼色。
那两人相视一眼,冲着申不淮颔首示意后,调转了马头,向着来时的方向行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