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升阁正屋,一人独卧,三人各思,屋中竟是在刹那间陷入了沉寂中。
“让楼南那个兔崽子滚进来见我。”荀惑在将茶盏中的最后一滴茶水饮尽后,突然冷声开口道。
“额…。”原本在出神的长歌和长风立时便醒过了神。
光听荀惑的说话的声音,两人辅一醒神,便是心头一跳,更不要其话中的内容,更是让两人忍不住心虚的对望了一眼,随后长歌还下意识地向着窗外望了望。但两人对于荀惑的问话,均未作回答。
荀惑顺着长歌不经意间望去的方向望去,在凝视了片刻后,方才冷哼道:“楼南,我知道你能听见我的话,我劝你速度进来,你我总是要见面的。”
说着,荀惑竟是将手中的茶盏,执在了身前的桌案上。
茶盏落桌的声音虽不是十分响亮,但其间劲气十足,落桌有声,引得长歌和长风心中又是一跳。
他们甚至感觉到窗外亦有人在颤抖,因为他们皆听到了窗外突然有些错乱的呼吸声。
见状,长歌和长风不禁齐齐望向窗外。
他们的俩的视线辅一到那处,便见有个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一闪而过。
见到如此情景,长风的额角忍不住抽了抽,而长歌则是险些没有按耐住自己心中的窃喜,偷笑出声。
便在两人皆有少许幸灾乐祸时,外间的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从院外打了开来。
闻声,长歌立时便探着身子望去,而长风虽挺立在原地,但仍是忍不住悄悄抬眼去打量着外间的情景。
而再观荀惑,此时竟是好整以暇的倚在桌案前,他的手指时不时在身前的桌案上敲打着,他此般模样,便如同等待猎物的猎人一般。
而他的唇上,此时又噙了一抹玩味的笑意,眼睛亦有意无意地在里间和外间想接的地方,扫视着。
如此状况之下的他,让人放眼看去,竟是十分莫名。
不过,此时长歌和长风却没有什么心思去研究荀惑,他们皆探着身子,等着即将上演的一出好戏。
那外间的门打开还不过一时,便又重新被合了起来。
而待房门被合上后,虽然那人的脚步声极轻,但在如今静谧的屋中,那脚步声则显得分外清晰。
听着那脚步声,荀惑唇上的笑容更甚,而长风面上则有些不自然的干咳了咳,随后不动声色地向一侧转了转身。
外间刚进来的那人行得极快,转眼间,那脚步声便已近了身前。
待那脚步声彻底在里间响起时,只见从外间走入了一个与荀惑一般,同样被一件黑袍通体罩下的人。
那人辅一迈入里间,在看到桌案前的荀惑时,稍愣了愣,脚下的步伐,亦跟着顿了顿。
待随后,他再抬脚时,与之前相比,已然是慢了许多。
见到那人进来,荀惑不经意地挑了挑眉,而见到那人刻意将脚步放慢,他也并不出言催促,而是眯着眼睛,等着那人走至身前。
“师兄…。”那人便在荀惑有些怪异地注视下,走到了荀惑身前,但说是身前,却离荀惑还有些距离,但却是与长歌和长风相近。待站定后,抬眼瞥了荀惑一眼,方才踌躇地唤道。
那人声音虽透露着坚定,但里间的三人都能听出那人话中的小心翼翼,还稍带了几分歉疚之意。
荀惑闻言,从鼻间传出一声冷哼,随后一边挑眉,一边摇头道:“你莫要叫我师兄了,我都替你臊得慌。”
闻言,那人连忙将身子躬下,对荀惑抱拳说道:“师兄,是我无能,没能照顾好主上。”
“对,你是无能。”闻言,荀惑似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后瞥了那人一眼,揶揄道:“我都要考虑要不要将你从主上身侧换掉了。”
“别,师兄,我知道错了,你可千万不能将我换掉,我…。”一听荀惑如此说,那人显然有些惊异,还不待仔细思考,便抬头迎上了荀惑微眯着的眼睛,继而忙摆手说道。
说罢,他稍顿了顿,复又冲荀惑抱拳,解释道:“主上已然习惯了我随行在身侧,若是你再换了别人,主上怕是不能适应。”
“习惯?”荀惑将两字在口中重重地念了一声,随后哼笑着转眼看向了那人,在盯着那人看了半晌后,方才出声质问道:“若是只因他的习惯,而不能保证他的安全,要我们又有何用?”
荀惑的语气虽不见几分寒意,但却让人听着,忍不住便有心虚之感。
而他那深邃眼眸所过之处,亦能在众人心底掀起一阵涟漪。
“这…。”那人听荀惑这般质问,口中便是一滞。他一边沉吟,一边暗自沉思,待过了片刻后,他方才眼前一亮,说道:“师兄,若你要将我换去,怕是镇魂卫中,再无人能顶替了,所以…。”
那人说罢,又小心地抬眼撇向荀惑。本想着悄悄观望一下荀惑面上的表情,却不想,那人这般一望,恰好望进了荀惑的眸中。
起先,那人心下先是一跳,连身子都没忍住向后撤了撤,直到随后,才勉强将身形稳住。
此般景象,竟是在那人身上难得一见的慌乱和紧张。
而那人的所有情绪,此时在荀惑的眼中暴露无遗,他见状,继续嗤笑了一声,随后挑眉问道:“无人?”
“楼南,你真当自己是绝无仅有的?”
“你看我可能替你?”说着,荀惑一边将头仰起,一边伸出手在自己的胸前指了指,随后再次看向那人说道。
而看到此时,众位看官想必也是十分清楚了,此时站在离长歌和长风不远处的,正是随在萧湑身侧的暗卫首领——楼南。
楼南一听荀惑如此说,面上立时显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后偏了偏头,质问道:“你?”
“师兄你别闹了。”
不仅楼南如此,便是连长歌长风此时面上的表情亦有些怪异。
光是荀惑如此说,长歌和长风便已然可以想象,待真的将楼南换做荀惑,先不用说平日里随在萧湑身侧的暗卫,便是他们两个,都有够受得了。
荀惑的话一出,两人立时便下意识地将荀惑的提议否定了去。
当然,这些想法也只能在他们二人的心中独想一下,若真是说出来,用命相抵倒不至于,至少两人之后一个月的日子都未能好过了。
想至此,两人连忙将头垂下,似是要将他们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一般。
便在两人在心中各自打着小九九时,荀惑突然轻嗯了一声,随后挑眉质问道:“怎得?不可?”
见状,楼南的眼眸轻转了转,面上虽是无波,但内心已然是波涛汹涌。
突然他眼睛猛然一亮,然后携着坚定的目光,转眼迎上荀惑的视线。
随后皱着眉头,叹道:“师兄你若是离了本部,那谁要坐镇镇魂卫。”
“这内外可是得兼顾,光顾了外不顾内,怕是…。”说着,楼南口中的话稍顿了顿。
他未将话说尽,并不是因为要让荀惑自行思考,而是因为,他自己脑中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解释。
遂,停在了此处,随后转眼,略显疑惑地看向了荀惑。
但如此心境又岂是能将荀惑瞒过,要说这镇魂卫中,对长歌最熟悉的应该就是长风,而若说是对楼南最熟悉的,寻获敢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毕竟二人可是师承同门的师兄弟。
早在楼南开口之初,荀惑便已然看穿了他的心思,于是在楼南停下质问他的时候,他则又向桌案上倚了倚,顺便面含浅笑,看向楼南,挑眉问道:“怕是如何?”
荀惑的话一出,楼南险些一口老血从口中喷出,他以为荀惑点到为止便会不会再问,但却怎么也没想到,荀惑竟然还继续相问。
楼南掩在黑袍下的面泛起了苦笑,随后再次将身子躬下,摇头,低声说道:“怕是……不好…。”
闻言,荀惑的眉头一皱,随后冷哼着问道;“你如今和我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