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听闻身后之人应声,单寻欢终是迈步,朝那否极殿外走了去。
在行向宫外之时,单寻欢几人,不出意料地遇上了前来救驾的宫中禁军。
但因着他们发现及时,早在与禁军迎面相对之前,便齐齐跳上了屋檐。
后又因着大雨,几人最终,终是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暗夜之下,雨幕之中,宛若从未来过一般。
不过,今夜注定无人入眠的南燕国皇宫,便是他们来过的最好见证。
待单寻欢一行人回到住处之时,已然过了子时,众人皆欲劝其早些歇息,但单寻欢却执意要等崔子禹和季云舟二人回来。
众人见状,不好不遵,于是便陪着单寻欢在议事厅中一起等了起来。
此时丑时刚过,厅中众人实则早已有了困意,但却因着单寻欢在场,一个个皆咬着牙关,既不敢发话,亦不敢随意乱动,便这般堪堪硬挺着。
不知过了多时,院中突然传来一阵脚步疾行之声。
待声音传入,原本闭着眼睛假寐的单寻欢立时便将眼睁了开来,向着议事厅门前看了去。
而厅中其余众人闻声,亦是顺着单寻欢的视线望了去。
不过一时,那脚步声便已然由远及近,下一刻便见那议事厅的门被推了开来。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崔子禹和季云舟二人。
只见此时,两人形容极其狼狈,不仅身上衣衫尽湿,便是连包在黑巾中的发丝亦凌乱四散。
“属下参见…。”两人行至厅中,待将身形站定后,本欲向坐在上首处的单寻欢行礼,但“九爷”二字还未出,便被单寻欢伸手挡了去。
两人见状均是一愣,但仅是相视了一眼,便将头垂下,再不出声。
单寻欢将眼睛微微眯起,而后在崔子禹和季云舟两人的身上各扫视了一番。
在触到两人脚下的那滩积水后,眼眸不禁深了几许。
“你们,受伤了?”
单寻欢的声音原本就在沉闷中含着几分冷意,此时再加上季云舟和崔子禹两人淋了雨,登时两人便觉凉意兜头罩下,硬咬着牙才没让身上打颤。
但两人心下均是一敛,本就低垂着的头,垂得更低了些,“是属下无能。”
“这与你们何干。”单寻欢蹙起了眉,“燕兆丘本就难缠,若不是本座身在殿中,应是本座去将他引开。”
一听此话,崔子禹立时抬头,看向单寻欢吗,有些急切地拱手说道:“这皆是属下们该做的。”
单寻欢闻言,又将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番,沉了口气,方才问道:“外间形势如何?”
崔子禹和季云舟二人见单寻欢出言相问,稍顿了顿,随后转身相互对视一眼后,崔子禹方才上前一步,拱手答道:“回九爷,本来我与云舟兄早已将燕兆丘甩掉了,但却因着后来禁军的一路追查,绕了些路,好容易才将他们甩掉,回到此处。”
崔子禹的话罢,单寻欢稍垂眼沉思了片刻,方才又问道:“可有留下迹象?”
“九爷万可放心,此处十分隐秘,常人寻不到的。”见单寻欢话中稍有些担忧,季云舟立时走上前。
后沉吟了片刻,又说道,“况且此次在咱们行事之前,还有一批人闯了宫。”
“而在我和子禹回行之时,又有一批人进了否极殿。”
闻言,单寻欢不禁心头一动,那第一批闯宫的人,她知道,那极有可能是去百里玲珑的人,但是在他们走后还有一批人闯宫,这便让单寻欢心下不解了。
而在不解之余,亦在暗想着这百里浩南运气竟如此不好,同一天便有三批人行刺。这样说来,今日百里浩南能死,应是天注定。
想至此,单寻欢微敛了敛心神,轻嗯了一声,以作应答,随即,在扫视了众人一眼后,出言嘱咐道:“无论怎样,近些日子,还是要小心些。”
听罢,季云舟微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随后点头,拱手应道:“九爷且放心。”
单寻欢见季云舟纵是受了伤,说话底气也透着刚劲,心下不禁对其更满意了几分。
“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可想好要要何奖赏了?”在静了片刻后,单寻欢再次抬眼看向了季云舟,同时挑眉问道。
“属下不敢。”单寻欢的话音还未落尽,季云舟便立时拱手说道,“这均是属下们该做的,断不敢与九爷邀功。”
单寻欢见其面上稍显惶恐,不禁暗自点了点头,暗道此人不骄不躁、亦不好大喜功。而且此次若不是有季云舟安排,怕是她不能那般顺利进入南燕国的皇宫之中,亦不可能那般轻易便能近了百里浩南的身。
想至此,单寻欢再次将视线放在了季云舟身上。
在他身上扫视了一番后,突然出声问道:“你可愿随本座回京?”
“这…。”季云舟闻言,心头一跳,立时抬眼迎上了单寻欢专注的目光,有些不可思议地张了张嘴。
单寻欢见到季云舟这般惶恐的模样,面上不禁显出了笑意,登时看得季云舟呆在了原地。
单寻欢倒是没有在意季云舟的异状,仅是轻笑着抬首说道:“羽部的部长,自柳七后,便再无一直无有合适的人选。”
“本座瞧着你。”
“可行。”
季云舟见单寻欢将原本有些空洞的视线放在了自己身上,不禁一怔。又加上单寻欢口中之话,更是让其脑中一片空白。
羽部部长,那是他这辈子都未曾想过的位置,若真是坐上了那位置,那他便真成了单寻欢的左右手了。
想至此,季云舟的心不动,是绝对不可能的,但一想到若自己离去,南燕国的一应事物,便会无人处理,他便将心中的兴奋强压了下去。
单寻欢见季云舟面上神色复杂,竟是一时欣喜,一时担忧,最后,竟还夹着几分遗憾,不禁皱了皱眉。
顿了顿,方才挑眉问道:“怎么?你可是不舍得离开这锦城?”
闻言,季云舟一怔,继而连忙摇头,“自然不是,只是……”
单寻欢见季云舟面上再生踌躇,眼眸微转,“本座知道你在想什么。”
“本座瞧着你身边的左阑不错,便让他接你此处的班,你当如何?”说着,单寻欢转眼看了一眼站在离季云舟身侧不远的男子。
“九爷…。”这次倒不是季云舟惊讶出声,而是那个此时正在单寻欢视线中的男子,左阑。
只见,他面上既激动,又诧异,一时竟忘记了言语,忘记了动作,仅将一双眼眸睁得极大,定定地看着单寻欢。
单寻欢倒是并未听其将话将完,而是转眼,再次看向了季云舟。
此时,季云舟面上亦稍显怔愣,见单寻欢望来,不禁转眼看向了立在一侧,有些莫名的左阑。
想他在这锦城数年,左阑一直随在身侧,从未有过二心,应早算是他的左膀右臂了,只是自己身侧职位有限,他也未曾提携过他,但他确是将左阑当作接班人培养的。
原还在因着其未能有出头之日而感到困惑,却不想今日单寻欢倒是与他不谋而合了。
而就在季云舟看着左阑沉思之时,左阑亦在看着他,只是不同于季云舟的是,他看向他的眼眸中稍有期盼和惶恐。
而这一切,恰被季云舟在抬首间尽收了眼底,不禁心下一酸,亦是这一酸,让他原本有些踌躇的心顿时定了下来。
纵使他季云舟不应当那羽部部长,但左阑却是应该得到其该得到。
想至此,季云舟将身转向单寻欢,在沉了一口气后,拱手说道:“多谢九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