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南眉头稍皱,却并未再有其他动作。
但韩桑梓却立时转眼,循着那道声响看了去。
不多时,那脚步声便已近前,但率先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竟是一个小太监。
那太监衣衫有些褶皱,不知是不是因着着急,手中的拂尘此时也显得有些杂乱。
那小太监一进入殿中,还未看见里间情形如何,便伏身跪在了地上。
稍有急切,且带着哭腔说道:“娘娘,索…索索大人和大皇子来了。”
“奴才本是要依令拦着他们的,可…。”
“奴才该死…。”说至此,那小太监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扇了一巴掌,苦恼地说道。
韩桑梓在见到那小太监衣帽皆歪之时,心中便有不好的预感生出,此时听小太监说罢,眉头立时便紧皱了起来。
“你确实该死。”便在韩桑梓沉气之时,殿中再次传来了一道声音。
那道声音声响极大,中气十足,辅一传来,便让殿中众人心下一震。
只见那人缓步走来,待行至那小太监身前之时,垂眼质问道:“没看见那处正有人给皇上诊脉吗?”
“竟是这般大呼小叫,扰了圣驾,该当何罪。”
那太监听到那人声音之时,身子便已然开始颤抖,此时见其到了自己身前,更是惊惧不已。
“娘…。娘…。娘娘…。”在回身瞥了身后之人一眼,下一刻便跪伏着向韩桑梓那处行了去。
只是,那小太监还没爬出几步,身子便顿在了原地,只因,那原本站在他身后的人,不知何时,亦随着他行了去。此时那人正用脚,踩在了小太监落在地上的衣袍之上,以至于那小太监顿时寸步难行。
在那小太监被阻拦之际,下意识地回首看了去,一见那人再次站在了自己身后,立时挣扎着便要离去。
只是,衣袍还在身后人的脚下,无论他如何用力,终究无法挣脱。
最后,他只能颤抖着身子,等着身后之人的处置,此时他太过惊惧,甚至都忘记了向韩桑梓求救。
而他身后之人见状,面上尽是玩味,似是看跳梁小丑一般,看着他。
“滚开。”那人在与他相视良久后,突然唇角一勾,下一刻便抬脚,径直踹在了那小太监的身上,仅一脚,便将那小太监踹飞了去,随后,便是一声惨呼,夹在重物落地之声间发出。
小太监摔落之处虽距那龙榻稍有些距离,但那小太监落地之声,仍是传入了韩桑梓的耳中,亦震动了她的心。
她放在龙榻上的手一紧,似是在强制压着自己的怒气,而眼眸亦跟着缓缓闭起,直到片刻后才睁了开来。
而待她将眼睁开之时,立时看向了殿中站着的那人,沉了口气,方才说道:“索大人真是会教训人。”
“那不知索大人这般,又是在作何?”说着,韩桑梓伸手,顺着小太监摔落之处指了去。
见状,殿中那人,顺着韩桑梓的手瞥了一眼,继而浅笑着,上前几步,冲着韩桑梓拱了拱手,“臣参见皇后娘娘。”
“儿臣参见母后。”而随着那人声响,随在他身侧的人,亦拱手向韩桑梓行了一礼。
而便是这两道声响,引得萧湑和单寻欢,亦转眼看了去。
只见此时殿中静立两人,一人身着狄国一品藏青官袍,而一人则着枣红蟠纹锦袍。
一人灰发长须,一人长身玉立。
而萧湑知道,这不是别人,正是那权势滔天的御史大夫索纳图,和那受尽宠爱的大皇子,宇文稷。
他眼见该来的已来,便立在龙榻边,好整以暇地看起了戏。
不知因何,站在殿中的索纳图方才突然觉着有一道视线正在凝视着他。
但他暗自在殿中搜寻了一番,除了韩桑梓外,便再无人看向自己。
想至此,他心中虽疑惑,但面上却并未有所显露,在凝滞了一刻后,再次堆起了笑,只是那笑意看在韩桑梓眼中,却觉甚是刺眼。
“臣这是在教训奴才呢。”索纳图晒笑了一声,说道。
韩桑梓见索纳图一脸笑意,尽是嚣张,不禁将已然紧攥的手,捏得更紧了些。
她又沉了一口气,冷声说道:“你知道本宫说的是什么。”
闻言,索纳图面上笑容一僵,抬眼扫了韩桑梓一眼后,复又堆笑说道:“臣这不是因着听闻了娘娘寻到了大夫,前来看看。”
“万一娘娘寻来的是个庸医,臣也好当场解决了他。”
“娘娘说,可是?”说着,索纳图将眼神递至韩桑梓面前,挑眉极是挑衅地问道。
韩桑梓见状,眼睛微眯了眯,而暗处的贝齿,早已咬在了唇上。
她强制让自己平静,待片刻后,方才哼声说道:“索大人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本宫还没跟你算失职之事,你也莫要给自己寻个什么不痛快。”
“臣不敢。”索纳图听罢一愣,后又轻笑着拱手道,“至于失职一事,娘娘您最是清楚,那了皆是皇上的旨意。”
“臣可不敢抗旨啊。”说至此,索纳图似是极其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
听索纳图如此说,韩桑梓心下更是气甚,她的手早已被她捏红,她却犹不自知。
在静默了片刻后,她再次开口,冷哼道:“这些话,索大人也不用与本宫说明。”
“留着词,与太皇太后解释吧。”
“再不然。”韩桑梓稍作停顿,在转首看了榻上躺着的宇文廷琰后,讥笑说道:“便等着皇上醒来后,亲自与皇上说明罢。”
“本宫想,皇上定能索大人一个公道。”
“所以,此时索大人便省些力气,离去吧。”
“六福。”说着,韩桑转眼,向着方才那小太监摔落之处唤了一声。
那小太监闻言,立时应了一声,随后便吃力地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
“慢着,谁说臣要走?”六福原是要战兢地再次走向索纳图,但还不待他抬脚行出,索纳图便再次出声将其拦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