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纳图的声音一出,不仅将那唤作六福的小太监止了去,便是连韩桑梓、萧湑、单寻欢几人亦被他这突来一声,引了来。
待见众人皆看向自己时,索纳图哼笑了一声,敛袍说道:“皇后娘娘,皇上在临昏迷前,可是说过,一切事物皆有臣来主理,此时娘娘赶臣走了,怕是…。”
索纳图话音一顿,眼眸轻转,再出声时,面上已然浮出了一抹莫名地笑意,“怕是待皇上醒来后,娘娘不好与皇上交代啊。”“再说。”索纳图自鼻间哼出一声,抬眼在韩桑梓身侧的萧湑几人身上暧昧地扫视了一眼,后又叹声说道:“这殿中尽是男子,若臣不在此,又怎能证明娘娘清…。”
“索纳图,你放肆!”只是还不待索纳图将口中的话说尽,韩桑梓便从龙榻之上猛然站起,伸手指着殿中的索纳图怒声呵斥道。此时,站在她身前的萧湑甚至还看见了韩桑梓额上的青筋暴起。
而眼见此状,索纳图却不过仅是哼笑一声,而他面上的讥讽却是更甚。
他淡笑一声,似致歉般,冲韩桑梓拱手,唤道:“娘娘。”
韩桑梓闻声,眯眼看向他,本以为他会为此与他道歉,但却见索纳图在与她相视了一眼后,扬声大喊道:“息怒。”
索纳图的声音本就中气十足,此时又加上被其故意放大。
一时,整座殿中便皆被他的声音所充斥,而凡是他声音所到之处,似是或多或少,都引起了一番震动,便是在入得殿中几人耳中之时,亦引得几人心下一颤。
韩桑梓的身形稍有晃动,但她却强咬着牙,强制着让自己立于原地。
她的手早已被她攥得不能再紧,但她却不止一次地再次紧攥,仿若只有这般,才能抑制住她自己心下此时的愤怒,以及紧张。
她竭力让自己面上不见动容,便强制大睁着眼,死死地盯着殿中的索纳图。
而索纳图,自是未能将其放过,但两人想比,他却似轻松了不少,仅是将头微扬,斜视着不远处的韩桑梓,唇上虽仅勾起了一抹浅淡的弧度,但却掩不住他眼中的嚣张和气盛。
两厢凝视,殿中气氛一度莫名,正值剑拔弩张之际。
坐在龙榻前一直为那榻上的宇文廷琰诊脉的楼南,却有了动作。
只见回身瞥了殿中索纳图一眼,继而轻咳一声,向着韩桑梓示意问道:“娘娘,不知平日里侍候皇上的近侍在何处?”
楼南的话一出,原本压抑了一身气焰的韩桑梓身子突然一顿,凝视着索纳图沉了一口气后,方才转眼看向了身侧的楼南。
见韩桑梓望来之时眼中尽是探视,楼南立时拱手道:“小的想询问几个问题。”
闻言,韩桑梓嗯了一声,而后,竟再次看向了殿中的索纳图。
原以为两人仍会是一番争斗,但却在下一刻听韩桑梓冷哼着唤了一声:“索大人。”
闻声,索纳图的眼眉微挑,在将视线分别在韩桑梓和楼南身上流转了一番后,面上突然绽出了一抹笑。后又见其侧头,向着殿门外吩咐道:“将刘吉福寻来。”
他的话音方一落下,虽未听到有人应声,却在殿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先是向远处响了去,但片刻之后,便又重新向着近处响了来。只是,那脚步声去而再返后,却从一阵,便成了两阵。
转眼间,那门前便出现了两人,而其中一人,在向里间行了一礼后,便驻足在了殿外,而另一人,则是躬身垂首,抬脚迈入了殿中。
只见,那人着一身太监赤袍,头戴纱帽,手中携着的拂尘,则在往来行走间,肆意飘动。
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小便侍候在宇文廷琰身侧的太监,刘吉福。
只见,刘吉福自迈入殿中,便行得极快,没多时,便已然行至了殿中。
而在行至殿中索纳图身侧之时,他竟抬眼,略显忌惮地瞥了索纳图一眼。而后,在索纳图还未望来之际,快速地将头垂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因着惧怕,刘吉福刻意在越过索纳图之后,方才停下了脚步。
“老奴刘吉福参见皇后娘娘。”
“参见索大人。”
“参见大皇子。”刘吉福极其规矩,待见到龙榻边站着的韩桑梓时,立时伏地,叩拜行礼。而后在朝身后不远处的索纳图、宇文稷各行了一礼后,方才重新将身转过,面向韩桑梓。
只是,还不待韩桑梓出言嘱咐,其身后的索纳图便已然出言。
“福公公。”只听他开口轻唤了一声,而后在刘吉福转眼望来之时,挑眉说道:“那位大夫想向你询问几个关于皇上的问题,你…”
说至此,索纳图的话音一顿,而后放眼在刘吉福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直待看得刘吉福身子有些发颤之时,方才说道:“可要好生回答啊。”
“嗯。”临了之际,索纳图还冲刘吉福挑了挑眉,面上虽仅含一抹笑,但却掩不住他心下的兴奋。
刘吉福见状,身子稍作怔愣,下一刻便将身子伏得更低了几分,而口中则稍显心虚地应道:“是。”
索纳图闻言,轻哼了一声,便将视线自刘吉福身上移了去。
而刘吉福则跪在地上,将身子转了方向,面向了韩桑梓。
韩桑梓见他在索纳图面前,竟是如此惊惧不堪,不禁联想起了今日太子宇文衡说与太皇太后的话。
起初,她还不相信,她知道索纳图嚣张胆大,但却没想到,索纳图竟敢将当朝皇上控制起来。
但如今,见那原本侍候在宇文廷琰身侧的大内总管刘吉福在见到索纳图时,亦是宛若老鼠见了猫,她心下便也生出了疑窦,让她不得不向着宇文衡所说的那般想。
而一想起,今日她前来面见宇文廷琰之时,若不是手中握有太皇太后的令牌,必是连那宫门都进不得。
而若是今日她未曾进入宇文廷琰的寝殿,想必,不知何时,这狄国皇宫,便要易主了。
想至此,韩桑梓原本染火的眸中霎时一片冰冷,在冷视索纳图许久后,方才将视线放在了仍跪在地上,等着发问的刘吉福身上。
她瞥了刘吉福一眼,继而开口吩咐道:“你行上前来。”
“是。”刘吉福闻言,应了一声,随后也未起身,而是径直跪着,向前行了去,直到将要近了那龙榻前时,方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