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南见刘吉福跪地,沉了口气后,出声问道:“敢问公公,皇上这般昏迷,已有多少日了?”
“已有…。”刘吉福沉吟了一声,继而答道:“已有半月有余了。”
闻言,楼南看向刘吉福的眼睛稍稍眯起,稍有疑惑地问道:“公公当真?”
“当…”
“自然当真。”
刘吉福虽应答干脆,但前时的一番踌躇,却仍是被楼南看在眼中。
他轻嗯了一声,以作方才对刘吉福的应答,但看向刘吉福的眼眸,却是愈渐深邃。
楼南稍作停顿,静默了片刻,复又说道:“好,我再来问公公第二个问题。”
“皇上在昏迷其间,可有醒来过?”
“从未醒来过。”这次,楼南的问话之声刚一落下,刘吉福的应答,便脱口而出。
闻言,楼南眉头稍皱,但面上,却仍不动声色。他未作停缓,在刘吉福话落之时,立时开口问道:“那在此其间,皇上可有呕吐之状?”
“未曾有过。”刘吉福仍是即刻回答,此时他状似放松,竟和方才初进殿时,判若两人。
楼南轻嗯了一声,继而再次问道:“那在皇上昏迷前,可有错食过什么?”
“未曾有过。”
“哦。”将刘吉福的回答听罢,楼南了然地点了点头,继而冲着仍旧跪在地上的刘吉福拱手说道:“多谢这位公公,我问完了。”
说罢,楼南在深深地看了刘吉福一眼,便将转了去。
“如何?”见楼南已然问完,韩桑梓立时紧张地问道。
楼南闻言,转首看了去,在瞥了韩桑梓一眼后,拱手说道:“草民这里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韩桑梓见楼南面上虽含着笑,但她却觉得那份笑意甚是诡异,心下不禁稍觉不妥。
“那。”楼南沉吟了一声,继而说道:“草民建议皇后娘娘快些将这劳什子的太监,仗杀了去罢了。”
“你…。”
“你大胆。”楼南的话一出,跪在近前的刘吉福原本伏着的身子,便自地上弹了起来,仿若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呵斥道。
不知是不是因着太过急切,那刘吉福竟是下意识地在手中掐起了兰花指,直指向龙榻前的楼南。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仗杀咱家。”
楼南瞥了正怒瞪着他的刘吉福一眼,而后哼笑说道:“草民虽不知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但却知道公公你,不是个东西。”
此言一出,刘吉福的眼睛再次大睁,极其惊讶地看着楼南。
不知是不是因着太过生气,刘吉福竟一度说不出话来,只待怔愣了半晌后,方才将那掐着兰花指的手,向前甩了甩,同时怒吼道:“你,你大胆。”
原以为他这般表现,楼南便会因此惊惧害怕,却不想在刘吉福话音落下之时,楼南却是哼笑一声,旋即拱手说道:“公公,咱们谁大胆,此时还不好说呢。”
楼南说罢,话音一顿,不待刘吉福出言反驳,便率先开口说道:“我们先来说说皇上的昏迷时间吧。”
他回身看了韩桑梓一眼,见韩桑梓颔首应允,便继续说道:“公公说,皇上昏迷了半月有余,可不知那另外半月,是不是被公公吞入了腹中?”
“竟是不在了。”说着,楼南戏谑地看了刘吉福一眼,口气虽正,话中却暗带嘲讽。
“你…”刘吉福一听,再次暴起,骂道:“贱民,你休得胡说。”
“什么另外半月?”
“另外半月也是半月。”
说罢,自刘吉福的鼻间发出了一声冷哼,他怒瞪了楼南一眼,伸手指着他,稍显激动地说道:“你还要让皇后娘娘将咱家仗杀,咱家看,倒应把你先仗杀了去。”
说着,刘吉福转首看向了一侧的韩桑梓,俯身向其磕了个头后,略显委屈地大声嚎道:“皇后娘娘,你可要替咱家做主啊,不能任由这不知和何处而来的贱民污蔑咱家啊,不然,不然……”
“不然等皇上醒来了,可是要伤心啊。”说至此,不知是不是为了应景,刘吉福竟抽了抽鼻子,作了哭腔。
眼见刘吉福这般模样,楼南亦是一声冷哼,后又戏谑地问道:“我满口胡言,那公公说得便是真的?”
刘吉福一听,伏在地上颤抖地身子一顿,随即起身,看向楼南,“咱家为什么要骗你,咱家说得自然是真的。”
楼南见事到如今,刘吉福还不肯将真话说出,不禁冷笑了一声,在瞥了他一眼后,转身看向了早已一脸莫名的韩桑梓。
“皇后娘娘,草民方才查看一番,探得皇上乃是因中毒而昏迷的。”
“中毒?”待楼南将话说尽,韩桑梓心下一敛,她初时听楼南所言也曾想过中毒,但却因着未听楼南亲口道出,一直不肯相信。此时听楼南已然确定,脚下一软,若不是身侧婢女相扶,早已摔在了地上。
正待她准备询问详情,楼南却又继续道:“正是,这毒,名唤鹇草,中毒者初食之时,先会出现嗜睡之兆。而后随着毒药深入,待将要没入心脉之时,中毒者便会渐渐转为重度昏迷,而若是没个一月一上,纵是一次食多,也断不会如此。”
说至此,楼南话音一顿,转眼看了龙榻上的百里廷琰,在转回之时,复又说道:“此时,皇上便已是重度昏迷,所以…。”
楼南回身看了跪在近前,已然稍显怔愣的刘吉福一眼,而后沉声说道:“皇上的昏迷时间,根本不若这位公公所说,是半月有余,而是已然一月有余。”
“你……你胡说!”楼南的话一出,还不待韩桑梓开口,那跪在地上的刘吉福却再次激动地大喊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