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听到此处,楚淮的眸愈渐眯起,在沉思了片刻后,眼中精光突然爆出。
“老夫且询问一句,不知可能明说?”
见楚淮有意询问那“特殊针法”,楚淮略顿了顿,而后在与萧湑相视一眼后,拱手歉声道:“实在抱歉楚御医,此乃我门中独门绝技,恕草民不得外传?”
闻言,楚淮心下一动,而面上则在不经意间露出了遗憾之色。
但下一刻,他却是将眼抬起,上下打量了楼南一番,顺带着,亦将一侧的萧湑和单寻欢扫视了一眼。
在沉默了片刻后,终是小声试探,问道:“敢问,几位是何派中人?”
虽早已知晓楚淮会出言相问,但楼南仍是在其问出口之时,仿若向萧湑请示一般,转眼看了他一眼。
而后,在将头转回之际,淡声说道:“月影峰,无量门。”
楼南的声音很轻,但在他话音落下之时,韩桑梓却见楚淮直挺的身子猛然一怔,便呆坐在了圆凳上,久久未能回神。
而他的眼,更不知是因何,竟在一瞬间睁得极大,便连他的嘴,亦跟着大张了开来。
放眼看去,楚淮便若受了极大惊吓一般,惊恐地看着身前的楼南。
见此时气氛莫名,韩桑梓心下也生出了疑窦。正待出言询问之时,却听楚淮发了声。
“你们是无量门中人?”楚淮此时似是有些激动,他的声音有些颤,而伸去指向楼南的手,也在微微地抖动着。
楼南见状,虽未答话,但颔去的首,却已然道明。
楚淮一时兴奋,连带着面上亦跟着涨出了红晕。
“方才你们也诊出了鹇草之毒?”
见楼南再次颔首,楚淮猛然一怔,继而转身看向韩桑梓,稍有激动地拱手道:“皇后娘娘,臣请求让这三人为皇上诊治。”
“这……”
“行得通?”韩桑梓一时弄不清此时状况,面上不禁露出了疑惑之色。
见韩桑梓出声询问,楚淮立时点头,“回娘娘,月影峰无量门乃为医仙无明子所创,流传至今,已然有百年之史。”
“此门中人,虽不甚多,但却常时在各国游历,专行悬壶济世之事。”
“而这不过皆是次要,最重要的还是,此门中人,各个医术精湛,虽不是全部,但皆或多或少承袭了医仙无明子行针之术。”
“所以……”楚淮停了停,继而甚是诚恳地劝道:“皇后娘娘,比起臣,他们几人应更适合为皇上诊治。”
听出楚淮在提到无量门时的尊崇,韩桑梓心下亦是一惊。
在这她心中,楚淮已然算得上是医术精湛之人,而能被楚淮推崇敬仰的,应该不会差到何处。
但是……
韩桑梓抬眼扫视了一侧稍显年轻的三人一眼,三人虽确是有些风骨,但不知为何,韩桑梓始终觉得有些许不妥,遂,在将三人打量了一番后,仍是不放心地再次问出了口:“此话当真?”
“回娘娘,正是。”
“那还等什么,快快开始医治吧。”这次,韩桑梓再不犹豫,待心下大定之时,连忙吩咐道。
楼南闻言,与萧湑对视了一眼,继而拱手说道:“那便请娘娘着人将帘帐放下,然后在外间稍候。”
见楼南伸手指向了殿中,韩桑梓立时一怔,顿了顿后,疑惑问道:“本宫不能留在此处吗?”
楼南含笑,摇了摇头,“还是请娘娘在帘帐外等候吧。”
韩桑梓见楼南态度坚决,不禁转首看向了楚淮。
只是还不待她询问,楚淮已然向他点头,作了示意一番。
韩桑梓见状,贝齿轻咬唇瓣,在放眼看了楼南三人一眼后,又转眼看向了龙榻上躺着的宇文廷琰。
见他面色灰白,韩桑梓咬在唇上的贝齿越发用力,直到一阵血腥传入口中后,方才将其松了开去。
随后,她轻道了一声“好”,但却似是因着不放心,站在榻前又凝视了宇文廷琰良久。
本要抬步行去,却再次开口警告道:“在这之前,本宫要提醒你们一句。”
“皇上好,你们便好,若皇上不好……”说着,韩桑梓抬眼看向了楼南萧湑三人,而后定定地道:“本宫不管你们是那座峰上哪个门下的何人,本宫都要你们以命相抵。”
她的话极其简单,但却份量深重,尤其是韩桑梓看向三人的眼中,有着一抹绝望,但亦有着一抹坚毅。
不知为何,在触及到韩桑梓此时的眼神目光之时,单寻欢突然感觉,韩桑梓一定是极爱宇文廷琰的。
即使两人之间相隔皇权,相隔佳丽三千,但自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在意,却将韩桑梓的心境暴露无疑。
这让单寻欢的眼眸随之深了几许,而萧湑却在此时轻笑着出声:“皇后娘娘说此话为时还尚早。”
说着,便见其在与韩桑梓拱手之际,与之相视一笑。
随后又向着殿中伸手说道:“还请皇后娘娘楚御医移步。”
韩桑梓沉了一口气,在看了宇文廷琰一眼后,终由宫人相扶,转身向着殿中行了去。
而楚淮则由小太监搀扶,在与楼南三人颔首示意后,方才随着韩桑梓一齐向着殿中行了去。
便在两人行出帘帐外时,有几名宫人纷纷上前,待行至帘帐前时,又齐齐探手。
一时三五黄帘垂下,随宫人举手抬足间带起的风,四下飘扬。
但却在瞬时之间,便将那龙榻与殿中众人所立之处分离了开来。
此时再放眼望去时,已然只余一片明黄。
见状,韩桑梓的心下一紧,倚在宫人手上的手,亦跟着同时攥起。
不过,与韩桑梓相比,此时心下更加不安的还有索纳图。
而他不仅是心下不安,更是存了不解之意。
他可以以自己的性命担保,宇文廷琰中的是涣心散之毒。
但他却始终不懂,为何那涣心散之毒突然就变为了鹇草之毒。
而且楚淮和那三人还说得头头是道。
此时,便是连索纳图自己心下都存了疑惑,他甚至在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毒药之名。
不过,他心下还是有一份安稳的,因为他知道,即使是药名记错了,但是药绝对不会错,只要药不错,那便……。
想至此,索纳图原本犹疑的面上再次露出了极具深意的笑。
而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