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素素一路缓步行来,而除了在她身周簇拥她的几人以外,在她的身前还随着几人,只是,这几人不同于那几人,倒是挡在姜素素身前,作着阻拦。
为首的是一名婢女,而其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在殿内侍候单芳菲上妆打扮的那名,其名唤梨方,乃是单芳菲的陪嫁丫鬟。
姜素素听梨方说单芳菲是睡下了,不禁止了前进的脚步,先抬眼瞥了不远处犹有灯火的殿宇一眼,复又转眼,将目光放在了梨方身上。
“睡下?”
“这殿中的灯还未灭,芳菲妹妹便睡下了?”
那梨方本就是随意扯了个慌,此时听闻姜素素出言质问,不免有几分慌张。她下意识地向身后亮光处瞥了一眼,随即福身与姜素素说道:“是…。是…回淑妃娘娘,是我家娘娘怕黑,所以夜间这灯烛未尽数灭去。”
“是吗?”
不知是不是梨方的错觉,她好似听到了姜素素的一声冷哼,但再凝神细听时,却已然不见任何端倪,倒是姜素素质问的尾音,隐约间透着一股危险之味,让梨方一时大气都不敢再出。
她不说,姜素素亦随着安静了下来,一时,身周竟静得可怕。
虽然未抬头看向姜素素,但梨方却有感觉,姜素素正看着她。
她的心跳跳得极快,深怕姜素素不信,而后贸然闯入,那到时…。
想至此,梨方再不敢继续想下去。
此时,她已然是全身紧绷,而她垂下的眼睛亦不由闭起,似是在等着来自姜素素的最后审判。
姜素素确是在盯着她,只是她眼中的情愫却有几分莫名。
又有精光闪过,在这寂静深夜,显得怪异非常。
众人皆屏息等着姜素素发话,却突听她叹息了一声。
那声音传至梨方的耳中,不禁又将其心高悬了几分。
她以为,那姜素素定是不信的,便早已做好了誓死阻拦的准备,但却未料到姜素素竟将话锋转了去。
只听,她稍觉惋惜地道:“倒可惜了本宫做的这些酒酿圆子了?”
“不若…。你去将芳菲妹妹叫醒如何?”
“这酒酿圆子,到了明日,可就不好了。”说着,姜素素再次看向了梨方,只是,这次她的眼中却携着几分祈盼。
“这……”梨方有些为难,她虽不知道姜素素为何会在如此深夜到此,但她心下却清楚得很,姜素素怎会仅为一个酒酿圆子前来,特意跑上一趟。
若是白日里倒还能说得过去,可是夜已如此至深,她不相信姜素素的目的会如此单纯。
想着,梨方便欲开口将姜素素婉拒了去,但在她开口之前,姜素素却率先出了声。
“怎么?”
“你可是怕了?”
姜素素迈步近了梨方身前几步,俯视着梨方说道:“你放心,若是芳菲妹妹怪罪下来了,且推在本宫身上,本宫自会为你辩解。”
“这…。”梨方又是一阵心虚,见姜素素步步紧逼,竟突然没了言语。
而姜素素似是根本没给梨方辩解的机会,眼见梨方存了踟蹰,连忙再上前一步,继续问道:“莫不是你在骗本宫?”
梨方心头一跳,急忙将乱作一团的心神敛定,似是为了不让姜素素看出自己面上的异状,梨方接连干笑了几声,“淑妃娘娘说笑了,奴婢自不敢欺瞒娘娘…。”
“哦?”
“只是,其实这酒酿圆子,娘娘断可以交于奴婢,奴婢自会将它端给我家娘娘的。”
“哦?”闻言,姜素素的眉梢不禁一挑,向那仍旧被灯烛照得通亮的殿中瞥了一眼,随即疑问道:“反正,今日这殿,本宫是进不去了?”
“这……。”梨方又是一惊,她只当是姜素素可以就此点到为止,却未想到,她竟如此胡搅蛮缠,还如此直接。
直至此时,梨方仍旧心惊,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她一个不小心,便会掉进姜素素为其挖下的坑。
姜素素见梨方依旧支吾,倒也不曾催促,而是再进了一步,惊讶问道:“莫不是这殿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姜素素的话又引得梨方一愣,待反应过来,连忙佯装着讪笑应道:“娘娘又说笑了,哪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诶,这便对了。”还未等梨方话音落尽,姜素素便连忙将话头接过,“既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那本宫进去,便就没有什么妨碍的了。”
“你说可是?”说着,姜素素又冲梨方眨了眨眼,似是以此示意。
“这……”到此时,梨方早已被姜素素逼得找不到话语,一时踌躇,心下便生出了煎熬之意。
殿外局面犹自胶着,殿内两人则仍旧凝神屏息。
不知何时,单芳菲身上已然生出了冷汗,而原本因云雨发烫的手,此时也已降至了冰骤。
“王爷,是姜素素那只狐狸精。”
“她如何…”单芳菲的眉头微蹙,神色则有几分紧张,而面上更多的则是疑惑和不解。
她想不通姜素素为何会在如此深夜前来,是发现了什么端倪?还是她这怡景宫出了奸细?
单芳菲的眼眸不由一凝,抵在萧漳胸口处的手,亦在不经意间渐渐收紧。
暗自咬唇思索良久,单芳菲眸光一闪,突然抬眼看向了犹在出神的萧漳,“王爷…。不若,您还是先躲上一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