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找砚台对不对?”沈槐衣直接掠过了方时奕,抬眸定定的看着江荼,唇角笑容温软,目光却一寸一寸的冷了下来,“当初,想从我这里拿走砚台的人,也是你。”
她这话说的笃定,但听在方时奕耳里便迷迷糊糊的,但他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两人之间暗自的汹涌。
可这一次,他不知道怎么插话了。
沈槐衣在赌。
赌她江荼就是偷溜进她房间拿砚台,结果被她一扫帚打到的人。
如果真的是她的话……
有意思,江荼呷了一口花茶,面上处变不惊。
没想到自己还没先准备好去见她,沈槐衣就自己过来了。
主动脱马甲的您可是第一人了?
她行走的是江湖,做事自然坦荡,闻言爽快开口,“你说吧,想要做帮你杀什么人。”
当初擅闯民宅的是江荼,这个锅她背了。
“不愧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赤鬼,为人处世就是爽利。”沈槐衣心下松了一口气,面上神情更加温和,“我倒不需要你杀什么人,只要江姑娘帮我去找一样东西便好。”
……
从凤语楼出来的时候,沈槐衣心情极好,连一向看不顺眼的小变态方时奕都察觉到了她轻快的情绪。
方时奕就此松了一口气。
“你跟着我做什么?”
沈槐衣站在凤语楼街边的巷口,转身笑盈盈的看着身后蹑手蹑脚的少年,挑眉说道:“觉得我欺负了江荼,要将我毁尸灭迹?”
“别误会,小爷才没那么想!”方时奕摇头否决,表情却更加犹豫惆怅。
“那你跟过来想和我说什么呢?”沈槐衣说道,余光看见对面酒肆底下站着的人,挑了挑眉,决定长话短说,“方时奕,你想问我方时黔对吗?”
除了他兄长,沈槐衣想不到其他。
果真,这话刚出,就见一脸扭捏的小变态神色一变,不知想到了什么,周身气压都低了几分。
“如今跟在江荼身边,对你而言是最好的去处,你兄长并非是不要你,而是留在他身边你也得不到好。”
毕竟皇帝多疑,如果当初方时奕选择死跟在方时黔身边,现在沈槐衣估计只能见到他的坟墓。
“你兄长想要你好好活着,他努力了这么久,为的不过是袒护住方家血脉。”旁边的巷口堆砌的石头上落了厚厚的一层大雪,而在那石头缝里,挣扎着生出了一朵娇弱的花,颜色瑰丽血红,怯弱的同冬日做抗争。
沈槐衣指着这花,对缄默不言的少年淡声开口:“方家究竟经历了什么落的如此境地,这都是你接下来需要去探寻到的真相,在你真正长大之前,江荼会护着你,你兄长……也会在天上默默注视你。”
年少的时候总是喜欢将希望寄托在天上的神明身上,相信只要心诚就会得到善终,死去的亲人会在云上看着自己,保佑着自己接下来的路。
越长大越糊涂,越发愿意让自己深陷这样的幻想之中。
沈槐衣知道,方时奕从小被兄长带大,对他而言,方时黔就是他的天。从前无忧无虑的小孩子,如今却被迫的承担自己家族的重担,对方时奕而言未免难以接受了一些。
“我……我知道了。”
少年声音嘶哑,垂着眼睛敛住情绪,恰好大雪来袭,莹白的雪花落下来遮住了视线,沈槐衣也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