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明白,更加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就此作别。
陈妈妈离开的时候,转过回廊,不经意间看到廊下站着一名清俊秀雅的郎君,正盯着屋子的方向,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记得这人是朱大夫的前夫,在大宋国境名声挺好的一人。前阵子就是他抱着朱大夫渡过生死危机的,莫非是这人干的?
有心想问上一问,嘴巴一张,又觉得毕竟是别人家的私事,她因为好奇而去打探太过唐突了,便临时改了口,打了声招呼:“杜郎君。”
没想到,杜昭白却先问了起来。
“陈妈妈方才说起巫山、移情蛊虫,是为何意?”
……
疫情一稳定,性命之忧已解除,尚在坊里养病的人无聊之下又开始到处唠嗑。
唠着唠着,一则则小道消息突然在坊间迅速流传开来。
有人说,前些日子被毒蛇咬死的李二爷一行人,临死之前跟回心馆的巫医朱大夫起过冲突。
有人说,安济坊这么多人,偏偏只有那么几个人被毒蛇咬死,其他人都相安无事,这太奇怪了。
有人说,巫医有可驱尸体、控虫蛇的异能。
有人说,朱大夫这个人时常与蛇虫为伍,性子怪诞,邪乎得很。
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事发当晚曾亲眼目睹朱大夫从最西边的院子走出来。
正巧杜昭白这几日拖着病躯,又要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又要忙着调查巫山蛊和移情蛊的事,无暇分身,等他抽出手来压制的时候,消息已经传出了安济坊,一夜之间飞遍了整个大宋国。
外头的人传得更加离谱。
甲说,朱氏这妖妖娆娆的模样,一看就不是正经女人,三十岁看上去就跟十八似的,说不定是狐狸精变的。
乙说,此妇曾经不费一针一线就缝合了一肠穿肚烂之人的身体,令死者回春,着实古怪至极。
丙说,被她救活的人要好自为之了。朱氏的成名之战是缝合躯体,然而缝合之人几个月后就死了;她曾经救过杜家的老太爷,没出几年老太爷就暴毙了;最近也救了一个得破伤风的病人,结果你猜怎么着?病人满肚子被灌了活生生的蝎子,蝎子把肠肚脏腑全部吃空了。
丁说,她根本不配为大夫,救个人还要看她心情好与坏。
戊说,此女至邪,可摄人心魂,分明是濒死之躯,却依然活得好好的。
甚至还有人将临安城的剜眼案和散播瘟疫跟她联系起来。
一个人说是玩笑话,两个人说逗趣,三个人说成了莫须有,而四个人、五个人都这么说,那么假的也成了真的。
最后,甚至惊动了最上边的官家赵构。
上边几次派人想查朱衣,被得到消息的杜昭白想方设法给糊弄了过去。
可糊弄得了一时,却糊弄不了一世。
此时此刻,朱衣之名传遍了天下,她被万民之口传成了邪巫。
杜昭白在这时候插手,哪怕他有百般手段、千个心窍,也无法以一己之力扭转八千万人口的偏见。
绍兴恩平府中,摇椅嘎吱作响,玄色绸袍掩入深沉夜色中,呢喃声被夜风吹得破碎,几不可闻。
“历史,又将重演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