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一直没来安济坊,朱衣把世子爷的侍卫赶走,他们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方才还颓然的杜昭白立即精神起来,因高热而透出淡淡红晕的脸颊兴奋得简直在发光。
他一个起身就想下地,病中虚弱,脚步晃了一晃,忙扶住床沿稳了稳身形,在铜镜中窥得自己病容消瘦,在修饰颜容和苦肉计之中摇摆了一会,最终决定放任不管。
谢虞捡起丢在一旁散热的帕子,追上去问道:“棠哥哥,你这是急着去哪?”
“挖墙角。”
“……???”
“我的意思是,修补墙角。”
把自己的妻子从虎口下夺回来,哪能叫挖墙角?
挖墙角的明明是赵隰那个小人,他只不过是加固一下地基而已。
杜昭白随意翻了身衣裳,胡乱穿上,急急忙忙赶了出去。
如今疫情稳定,病人锐减,安济坊里不那么拥挤了,医者多病患少,医者们也陆陆续续开始撤离。
朱衣原本是打算近几日内撤离的,但她突然改口说想留在坊里和其他医者交流切磋一下医术,青杏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法说什么,很有义气地选择了多留几天陪陪姐姐。
巫医陈妈妈也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回自己的药铺营生,临走前来告个别,顺便看一眼奇迹般病愈的朱衣。
这位被所有医者一致诊断为必死无疑的神秘巫女,不过睡了几日,一醒来就活蹦乱跳,无药而愈了,堪称医学史上的一大不解之谜。
朱衣这几天见多了围观自己死活的人,面不改色地任由他们看去,反正被看一眼又少不了几块肉,爱咋咋。
陈妈妈围着她转了几圈,脸色越来越古怪,拉着她摸来摸去了半天,摸得朱衣都快生出心理阴影了,陈妈妈这才住手,腔调怪异,跟连珠炮似的发问。
“你的魂魄怎么完整了?还有你的心,你的心怎么回来了?巫山、移情两只蛊虫上哪去了?被你挖出来了吗?”
“什么?挖什么?挖心吗?”
她语速很快,青杏没听懂话里的意思,只捕捉到了几个关键字眼,胡乱组成了“挖心”的语意,被自己吓了一跳,慌忙追问道。
陈妈妈没回答,只是依然用那种见鬼了的神情瞅着朱衣。
朱衣眼底空茫了一瞬,把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垂着头不说话。
青杏看看怪里怪气的陈妈妈,又看看默不作声的朱衣,困惑地搔了搔头。
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大事情?
陈妈妈见问不出究竟来,心里也明白她们这行都有着自己的独门秘技,再深挖下去就有窥人隐私之嫌了,只得遗憾地放弃了追问。
她正想走人,忽然听朱衣问了一句:“我记得,你的巫术,是一个姓贾的老儿教的?”
“确是如此。”陈妈妈听她语气古怪,奇道。“你认识他?”
朱衣静默片刻,扬了扬唇,眼底一点笑意也没有。
“不认识。”
陈妈妈疑惑地瞅她一眼。
既然不认识,无端端问人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