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他要迎娶袁三娘。
她这个无事拿来消遣的玩物,挡着了绍兴恩平府和汝阳袁家联姻的路,是时候退位让贤了。
果然,赵隰的手掌在她臀上轻轻一拍,笑颜魅惑而得意,“朱衣,我很好奇,你想起我们俩的过往时,心里头在想什么?”
他轻浮的行为令朱衣顿感羞辱,脸色涨得通红,身子一扭,避开他的咸猪手,视线也下意识地往地面瞄去。
她心里在想什么?
朱衣自己也不知道。
她恨赵隰毁了自己,又感动于赵隰不计后果不求回报地宠着她。
她恨杜昭白的玩笑,又感动于杜昭白始终遵守承诺只要她一个人。
她恨自己的报复,事毕她本该扬眉吐气的,可重创了杜昭白后,她自己反而越来越绝望,只能躲在三生镜里边守着一个虚妄的梦。
待得知所谓的背叛只是一个误会后,朱衣没有丝毫的欣慰和庆幸,反而更加心慌难受。
如果杜昭白是冤枉的,那么她呢?
她都做了些什么?
万物有因才有果,这因只是一粒芝麻,不想却结出了蹴鞠大小的果子。
朱衣有很多很多繁杂琐碎的念头,这些念头像煮沸的开水汩汩地冒出一个个气泡,此起彼伏,此消彼长,导致她一时一个想法,下一刻又立即换成了迥然不同的态度。
她不敢想,更不敢去理清楚脑子里的那团乱麻,只是凭借着直觉,跟无头苍蝇似的往世子爷怀里钻。
“我猜,你什么都没想。你来找我,仅仅只是因为你无法面对杜棠,你想要避开他,只能把我当成救命的浮木。两年前如此,今日也是如此。”
赵隰自嘲一笑,眼下泪痣泫然欲滴,添上三分哀戚。
她在想什么?
她什么都没想。
她只是,只是习惯了逃避,习惯了维持现状,习惯了自欺欺人。因为不知道破掉的镜子怎么才能够重圆,因为最近她选择了世子爷,所以便继续撞南墙,而不去考虑他们有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我提醒过你,不止一次,倘若你不能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我,便不必对我虚与委蛇。”
朱衣忍不住提声呛了一句:“对我下幻术诱使我报复杜昭白的是你,给我种移情蛊的也是你,你现在跟我假惺惺地说什么虚与委蛇?”
赵隰静静看着她,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仿佛在看一个因为吃不糖果而闹脾气的任性孩子。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看看,这才是你真正的性情。”
他不生气,朱衣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世子爷确实不是好人,他种下了因,可得了果的却是朱衣。
不管起因为何,朱衣确确实实误会了杜昭白并狠狠报复了他,也确确实实在心里给世子爷留下了一点位置。
那位置,她不知道占了多大的地方,更不知道有多少是移情蛊给她的错觉。
世子爷存在过的痕迹,始终是隔阂在她和杜昭白之间的高墙。
“你到现在还没有想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赵隰话锋一转,通身气势陡然变得凌厉而阴鸷。
“你想要杜棠,却舍不得我。你想要我,却又割舍不下杜棠。朱衣,你什么都想要,实在太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