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昭白沉浸在如何在隐瞒实情的前提下让朱衣同意他纳妾的思绪里,没有看到谢虞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不可否认,谢虞是搀了一点私心在里边的。
她固然不想被更多人知晓她经历过的惨事,也知道杜昭白一向言出必行,可特意求杜昭白一句承诺,不过是为了给他和朱氏制造一点不愉快罢了。
谢虞遭受的打击太大,她不知道该怨恨谁,怨恨死去的白旗军毫无意义,怨恨来救了自己的棠哥哥又显得无理取闹,所以她便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堆在了朱氏头上。
明明朱氏才是杜府的主母,去谈判的人理当是朱氏,该遭受这一切的应当是朱氏才对!
说不定,说不定这一切都是那自私狭隘又善妒的朱氏谋划的!
要不然为何山上那么多人,唯有她一人遭到了如此的待遇?
谢虞替朱衣受了过,而朱衣却在重重护卫下畅通无阻地下山了。
她如何能甘心?
如何能甘心?!
这股怨恨,谢虞隐藏得很好。
她收拾好自己,面色平静地跟随杜昭白回了杜府,有护院传来消息说,主母朱氏在下山的途中走散了。
杜昭白一整天或忙着派暗卫拦截白旗军灭口,或忙于安抚受到重创的谢虞,等收到消息时,已经过去了足足一天一夜。
这一天,正是绍兴二十七年七月十一日。
彼时,暮色已经降临。
杜昭白派去的人还没回来复命,失踪了一天一夜的朱衣主动出现在他眼前,一脸欢喜地抱住了他的腰。
杜昭白眼尖地发现,她换了一身衣裳,身上甚至带着一股沐浴过后的瑞香花胰子香味。
她回来之前,先去沐了浴,换了衣裳。
所以,绝对不会是什么走散。
掠过妻子的发梢,杜昭白一眼便望见了此时此地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一个人。
赵隰。
杜昭白的心迅速地沉了下去。
他一直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这些年赵隰一直追在朱衣身后,从不掩饰对她的浓情厚意。
他很讨厌赵隰看向朱衣的眼神。
那是一种势在必得的眼神。
如同猛虎盯上了一头猎物,耐心地蛰伏在附近,密切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伺机而动,危机重重,仿佛随时有可能会扑上来咬住猎物的脖子叼走。
杜昭白很想忽略他。
可是,朱衣失踪了一天一夜。
恰好,赵隰紧随而至。
是巧合么?
杜昭白不相信。
他们一直在一起。
这一天一夜里发生了什么,会发生什么,有可能发生什么,杜昭白完全不敢想象。
他紧抿着唇,将朱衣带回甘棠居,半是愤怒半是赌气地,跟她说了重逢以后的第一句话。
“我欲纳虞妹妹为妾。”